这是一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市场。快速增长的经济和大量的人口红利背后，还有着极其复杂的文化和宗教，以及总是不经意出现的小插曲。

　　印度人爱将自己定义为是不可思议的国家（Incredible India）。这里的“不可思议”，也让闯荡印度的中国企业感触颇多。

　　《第一财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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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一座庙宇误工一年半

　　7年前就进入印度市场的隧道股份上海城建印度基础设施有限公司（下称“隧道股份上海城建”）还不敢说自己已经成熟，除了“年轻”之外，印度复杂的文化和投资环境也始终让人不省心。小插曲时常不经意出现，波折难免。

　　以隧道股份上海城建参与的德里地铁CC-05标为例，第一个区间（即车站与车站之间）的施工是在2012年，当时两个盾构机需要穿越一条铁路，需要得到当地铁道部的许可。然而，这个许可证从中标时就开始申请，一直到盾构机临近铁路快挖凿时都还没有申请下来。无奈，当时只能停工6个月，直到许可证申请下来之后才继续动工。

　　除了审批效率较低之外，隧道股份上海城建还面对了来自宗教文化的差异。

　　“当时车站的位置定在这里的一个公园，刚开始施工没到一个月，印度人就到工地来，当时出现了100多人要把工地围起来。”回忆起那段经历，公司项目经理李荣祥依旧记忆犹新。他清楚记得，前来抗议的印度人提出车站所处的位置是曾经一个古老庙宇所处的位置，不得占用。经过半年的协调，最终决定把车站的位置移动50米左右。加上协商和线路调整的影响，整个项目因此延误了一年半。

　　虽然工期的延误会通过增加人手、降低设备故障率等形式追赶，多出的几千万元人民币的成本也正在向印度业主索赔，但完工日期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推迟了。

　　从德里市中心抵达隧道股份上海城建的地铁施工现场，会途径一片新德里与旧德里的连接区域，这里更像是孟买的贫民窟街区，与新德里市中心的干净和发达差距明显。这里也就是李荣祥所说的上述区域，距离施工现场仅几百米。为了避免冲突，李荣祥会在项目的团队中特意多招一些信徒，以方便与当地居民的协调。

　　建厂还需自备发电机与配件

　　“2008年刚来印度的时候，这里经常停电，晚上41摄氏度，困的时候没法睡着，汗一直流，蚊子也咬你。现在居民生活用电比较有保证了。”这是李荣祥来印度7年的最大感触。

　　虽然目前印度主要城市的居民用电已能24小时保证，但间接性断电仍是家常便饭。

　　在印度德里的卫星城古尔冈市，聚集着来自世界各地的企业。就在这样一个印度最现代的商业办公区，仍然免不了停电的烦恼。

　　“每天间歇性地停电也有三五次，每次几分钟。几秒钟后备用的柴油发电机就会发电。”上海电气印度分公司业务拓展处处长张清华告诉本报记者，自备柴油发电机是印度商用建筑的标配，工业区更是必备。

　　隧道股份上海城建在印度的施工现场也专门自备了发电设备。“总部专门给我们备了发电设备，价值 1000万人民币。每天消耗3000升柴油，差不多是每天2万元成本。”按照李荣祥的估算，印度的用电成本比国内至少翻一番。就每度电而言，用柴油机发电的成本接近印度市政统一电价的三倍。

　　另外，由于印度制造业水平较低，部分零配件无法在当地生产，一旦设备除了问题需要更换配件，临时进口零件就会影响工期。因此，李荣祥和他的同事在印度建造的每个项目除了常规设备外，还会自建仓库，用来专门存放300万～500万元的备件。这种配件数量哪怕与巴西和非洲相比，都是偏高的。

　　事实上，中国基建企业“以技术换市场”的姿态，已经给当地制造业发展带来了积极的影响。

　　“2008年我们刚进入印度时，印度自身建地铁的经验很少，我们的投标文件和基础内容被印度作为了之后几期招标文件的内容。”李荣祥告诉本报记者，

　　“原先印度90%的设备和零部件都必须从中国进口，但现在按照品种来算，大概60%～70%都可以在印度当地购买到。”

　　但是，中国企业也会遭遇“印度制造的烦恼”。虽然零配件可以逐渐实现印度制造，但却仍然做工粗糙。李荣祥指着隧道内壁说，“印度人做的这个孔每个大小都不一样，也很容易生锈。原来只需要一种吊具，但现在大小不一样就会很麻烦。”因此，有时候使用印度制造的产品反而会影响工期。

　　高种姓人不爱亲自动手维修

　　对于直接面对消费市场的海尔来说，印度绝不只是10年前的中国那么简单。

　　虽然和中国一样，印度也是人口大国和发展中国家，但海尔集团南亚印度产品总监黄德成深刻意识道，印度和中国市场的消费习惯相差巨大。

　　以冰箱为例，印度人习惯把冷冻箱置上，冷藏箱置下，这与中国人的习惯正好相反。经过前期调研，不少印度人觉得新品类也不错，但实际推广中却发现多数人的行为习惯还是难以改变。

　　最后，经过了3～4年的推广，黄德成和他的同事们发现，在印度，除了有人不习惯冷藏箱置上的结构之外，对于平均身高不到1.55米的大多数印度妇女来说，冰箱的设计也偏高了，多数家庭主妇因无法轻松拿取冷藏箱的食物放弃了海尔的产品。

　　“对于印度的消费者行为习惯，我们可能了解了70%～80%，但只要还有10%没了解清楚，做出来的产品就是对方不喜欢的。”黄德成说，很多时候可能只差了那么一点，就影响了整个市场的反映。

　　除了吸取经验、及时改良之外，充分挖掘印度市场的特点也让海尔尝到了甜头。以洗衣机为例，由于印度的公共水网建设相对落后，一到用水高峰期，楼层高的房间就会供应不上水。于是，海尔就利用早在中国就成熟应用的“零水压”技术，设计了一款针对印度市场的零水压洗衣机，市场反映良好。

　　然而，随之而来的问题又出现了。

　　黄德成说，印度人对于售后的要求与中国人非常不同。在中国，洗衣机坏了，消费者才会找人工，而且尽可能要求一次修好，“毕竟男女主人都是工作的，没有时间在家里等着人来修”。但印度消费者不一样，由于妇女多数婚后都不再选择外出工作，再加上当地人工便宜，印度消费者稍有一点不会用或者一点不懂就会打电话来找人工服务，而且通过电话指导这种方式行不通，“必须要见到人”。

　　这种不愿意自己动手的特色还源于印度种姓文化的影响。

　　在印度，进行售后服务和维修的人员往往是种姓比较低的群体，消费者则相对是种姓较高的人群，因此，有任何问题，高种姓的人群自然不会愿意“降低身份”自己动手，而是打电话请低种姓的人来操作。

　　发现了这一特点的海尔又开始有针对性地对售后人员进行技能培训，并努力把售后的细节都做好。这些符合当地人习惯的售后服务和一次次的改良受到了印度消费者的认可，也为海尔在当地立下了良好的口碑。

　　（实习记者陈宽宇对此文亦有贡献）

　　作者：缪琦来源一财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