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振铎
一部《飞鸟集》,让冯唐又火了,因为“大千世界在情人面前解开裤裆”、“有了绿草,大地变得挺骚”这样的句子,出现在冯唐译本的诗集中,被网友指责“俚俗不雅”。《印度时报》网站12月24日报道,有文学界人士称,冯唐不懂孟加拉语。当日,《人民日报》也刊发文章《莫借“翻译”行“篡改”》评说该事件。
前天,扬子晚报记者联系到冯唐本人,他的回应是:泰戈尔的原著和我的汉语翻译都摆在那里,毁誉由人唾面自干。活好不害怕,冷对千夫指。
扬子晚报记者 蔡震
译作风波
“译作充斥荷尔蒙味道”
从1915年10月15日《青年杂志》(《新青年》前身)刊发陈独秀翻译的“达噶尔”(即泰戈尔)《吉檀迦利》中的四首诗算起,泰戈尔的作品被译成中文已整整100年。泰戈尔因《吉檀迦利》获得诺奖,而在中国影响最大的反而是《新月集》《飞鸟集》《园丁集》等。
1915年至今,泰戈尔的作品已有300多种中译本,仅《飞鸟集》一书,就有郑振铎、陆晋德、吴岩、徐翰林、白开元、卓如真等多个中文译本。
今年8月,冯唐重新翻译的泰戈尔名著《飞鸟集》由浙江文艺出版社推出,当时并未有太大反响。从11月下旬开始,网络上出现了一些针对冯唐译作的质疑,如“亵渎泰戈尔”“充斥荷尔蒙味道”等,甚至有人摆出“诗歌翻译史上的一次恐怖袭击事件”的架势。
“你为什么只看到裤裆”
对于批评,冯唐在微博上间接给予过回复。去年6月,他刚刚辞职正在美国闲居,出版社向他提出翻译《飞鸟集》,并开出很高的稿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编辑告诉我一个字有10元时,差点给乐傻了,翻完才发现,整个集子不过8000字。”
冯唐称,《飞鸟集》流行译本的作者郑振铎是民国摇曳的人物之一,郑振铎旧译总体偏平实,“我现在有能力把中文用得更好。诗意不只是在翻译中失去的,诗意也可以是在翻译中增加的,仿佛酒倒进杯子。”
其实,在一片质疑声中也有“挺冯者”,有批评者认为,冯译《飞鸟集》大部分是认真的,“你为什么只看得到‘裤裆"。冯唐不过是“给蒙娜丽莎的脸上添了两笔胡须”。
对话冯唐
创作和翻译都没有“金标准”
扬子晚报:印度媒体质疑你翻译的《飞鸟集》,认为你不懂孟加拉语,显然是使用了已有的泰戈尔作品中译本再加上自己的诠释。
冯唐:这事太可笑了,印度媒体怎么评价我不知道,估计也是看到了国内的声音吧?泰戈尔的《飞鸟集》原版就是英文,我是照着英文版翻译的。
扬子晚报:有翻译家表示,“信”是最基本的要求,译者应当忠实于原著而不是采用个人标准。
冯唐:观点对观点,没有意义,也说不清谁对谁错。我看有媒体报道说,其他作家也这么看,我倒要问问是哪些作家?我想文学创作和文学翻译同样,都没有所谓什么金标准。
你说我俗,唐诗就不俗吗?
扬子晚报:《飞鸟集》被指“俚俗不雅”,有人为青少年担心。
冯唐:你想教育你的孙子,可以在家里发声。我看过一个13岁孩子写的小说,眼界比我那会儿开阔多了。你现在还能说,博物馆里的半裸维拉斯,青少年看了不合适,给她盖上一块遮羞布吗?你说我俗,唐诗里的诗歌就不俗吗?雅俗,只是一个词汇而已。一部翻译作品是否存在译者的烙印,这是读者自己的体悟,我不可能按照别人的要求做,我认为我翻译的风格就是我理解的泰戈尔的风格。
扬子晚报:有网友评价:郑振铎是想努力带领读者去体会泰戈尔的意境,冯唐是想努力带读者去体会自己的味道。
冯唐:郑振铎翻译《飞鸟集》时不过20岁出头,被称之为经典流传,那也是后来的事。如果说意境,我没觉得有几句被记住,被挂在嘴上的。我要问,说这话的人,有没有认真去读一读《飞鸟集》的各种版本?说实话,泰戈尔的原著和我的汉语翻译都摆在那里,毁誉由人,唾面自干。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活好不害怕,冷对千夫指。
冯唐版:大千世界在情人面前解开裤裆/绵长如舌吻/纤细如诗行
郑振铎版:世界对着他的爱人/把他浩瀚的面具揭下了/他变小了/小如一首歌/小如一回永恒的接吻
冯唐版:有了绿草/大地变得挺骚
郑振铎版:大地借助于绿草/显出她自己的殷勤好客
冯唐版:白日将尽/夜晚呢喃/我是死啊,我是你妈/我会给你新生哒
郑振铎版:夜与逝去的日子接吻/轻轻地在他耳旁说道:/我是死,是你的母亲/我就要给你以新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