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智钢
尽管昨天A股市场在春节长假之后开市依然保持了稳定,亚太股市也普遍反弹,但中国春节期间全球金融市场的雪崩目前尚不能轻言停止,全球股市暴跌,国际油价暴跌,波罗的海散干货海运指数创出历史新低等等,都让人心有余悸。
美元加息
意在割全球羊毛
普通投资者看到了国际市场的雪崩,而老练的投资者则看到了这场雪崩背后的不寻常之处:为什么美联储加息之后,未能像以往那样推动美元指数上涨呢?为啥早已不被人看中的黄金又出现了暴涨?去年曾经有个段子嘲笑说,“中国大妈买黄金又被套住啦”。更加让人看不懂的是,在非美货币跌得一塌糊涂的时候,日元怎么又坐上了飞机,快速地升值了呢?
这些不寻常之处,应该是来自国际金融业界的觉醒和理智的分析、睿智的投资策略。
在历史上,美元通常是通过升值贬值的潮涨潮落来割全球的羊毛的,而美元升值贬值的阀门,就握在美联储的手中。美元全球霸主的地位,使美联储充当了“全球央行”的角色。当美联储加息的时候,相当于收紧全球银根,推动美元升值,引导全球资金流向美国,推高了美元资产;与此同时,则导致了非美货币尤其是新兴经济体货币的大幅贬值,使美元兑非美货币汇率提高了N个档次。当美联储降息的时候,美元从美国市场流向非美市场尤其是新兴经济体市场,得以用最优厚的价格收购跌过了头的非美资产。
然而,这次美元加息为什么不能推动美元指数上涨呢?2015年12月美联储宣布加息并且暗示2016年还会持续加息之后,尽管昨天美元指数反弹至96.3点,但它依然低于去年12月初100点的水平,也低于今年初98.6点的水平。
美国经济
未到需要加息程度
其实,全球各国央行也都不是傻瓜,早就受够了美联储剪羊毛这套把戏,理性的分析使他们认识到,从经济层面来看,美国经济的复苏并没有达到需要加息的程度;而这次美联储加息的真实意图,是要剪全球的羊毛而已。
根据美国商务部今年1月19日公布的最新数据,2015年第四季度,美国国内生产总值(GDP)换算为环比年化增长率仅为0.7%,低于市场预期;2015年全年实际GDP增长率2.4%,与上年持平。受新兴经济体经济减速的影响,美国出口环比年化增长率下降了2.5%,而美元的升值,将会进一步打击美国的出口;国际原油价格在8个月时间内下跌超过五成,更是严重打击了美国的页岩油气革命和美国的能源自主生产,2015年第四季度美国能源相关投资大幅减少,民间设备的投资减少了1.8%,这是自2012年第三季度以来的首次负增长。
美联储此次加息原来设定以通货膨胀2%为目标,但在2015年下半年通胀回落并不达标的情况依然坚持了加息。最新的统计数据表明,美国家庭部门的支出呈现减速状态,2015年第四季度,美国个人消费增长了2.2%,虽然同比继续增长,但与上季度环比增速下降了3%。
美联储主席耶伦在最近的证词中并没有放弃继续加息的论调,但市场普遍预期,美国经济复苏步伐的放缓和全球经济的低迷,尤其是全球金融市场今年2月以来出现的暴跌,都将对美联储今年是否继续加息产生深远的影响。
国际资金分流
引发市场动荡
美联储2015年12月的加息及其之前的加息预期,加上全球经济依然低迷、国际油价暴跌等多重因素的叠加,已经引发了蝴蝶共振效应,促使全球金融市场剧烈动荡,许多国家都出现了股汇双杀的局面,2015年以来,俄罗斯卢布、阿根廷比索、墨西哥比索、巴西雷亚尔、南非兰特、土耳其里拉等一大批非美货币的汇率遭遇腰斩或者接近腰斩。
非美货币大幅贬值的事实,说明国际资金依旧流出了非美市场尤其是新兴经济体市场,使许多新兴国家苦不堪言,一些国家甚至到了濒临破产的地步。但是,这次国际资金的大规模流动,并没有像往年那样推高美元指数,就连美国本身也未能逃脱股汇双杀的命运。不仅美元指数回落到2015年3月的水平,道琼斯指数自2015年11月以来,也呈现出下跌的局面。
在全球经济低迷,除美国外其他央行都实行宽松货币政策的情况下,美联储一意孤行实行加息的货币政策,实际上就是要站在各国央行的对立面,要割全球的羊毛。各国央行及其主权基金睿智地看到了这一点,并且睿智地采取了理性的投资策略——不能把资金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或者更明确地说,不能把资金都放在美元资产上面。国际资金从新兴经济体流出后,并没有像往年那样大规模地流入美国市场,而是部分流向了另外两个标的:黄金和日元。
黄金以其稀有的特性,在历史上曾经作为全球各国货币之锚,但在广场协议签订之后,各国货币都在实质上以美元为锚,这是美元取得全球霸权的根本原因。近年来,各国央行逐渐觉醒,意识到美元霸权对各国形成的严重侵害,国际金融治理多元化的呼声日益高涨,有些国家开始了脱钩美元的行动。例如,中国央行宣布要维护人民币汇率指数稳定,以一揽子货币为锚,实际上是开始了脱钩美元;许多国家纷纷签订了货币互换协议,实际上也是要绕开美元;伊朗等部分产油国更是宣布不再用美元来计价石油。在这样的背景下,各国货币当局意识到,其外汇储备与其都收藏美元,不如多增加黄金储备。人们重新把目光投向了黄金。于是,国际黄金期货价格从今年初的1060美元上升至上周最高的1260美元,一个多月升幅超过16%。
日元一向有“国际资金池”的说法,在国际金融市场剧烈动荡的情况下,避险意识推动部分国际资金流向了日元。从2015年12月美联储加息以来,日元受到了国际资金的追捧,日元汇率摆脱了日本当局希望贬值的缰绳,持续升值,目前已经从122兑1美元的水平,上升至113左右的水平,回到了2014年10月的高位。日元汇率的显著升值,在分流美元资金的同时,也粉碎了“安倍经济学”的美梦。
虽然人民币和许多非美货币都对美元贬值,由于日元、黄金等对美元持续升值,所以美元指数在美联储加息之后不升反降。
尽管从表面上看,美联储本次加息并没有推动美元指数明显上涨,好像至今还没有能够割到全球各国的羊毛,但事实上,大量非美货币对美元的剧烈贬值,已经形成了美元实质性的升值,许多国家的羊毛,还是被美国割了。今年6月如果美联储继续加息将对非美货币尤其是对人民币造成何种影响,世界各国都应该有充分的准备,并且做好相应的预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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