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至目前的情况是:五年多来,美联储一直面临着一个由经济学家、专家评论人士、政界人物和金融业大亨组成的联盟的严厉指责。他们警告称,这么做是在“让美元贬值”,可能会造成失控的通货膨胀。你兴许以为,一些人预测的通货膨胀一直未能变成现实这一点,至少会让人们多想一想,但是你错了。一些批评人士已经为保持政策需求不变找到了新的理由——这关乎通货膨胀!不对,是关乎金融稳定!——但大部分人只是继续重复同样的警告。
这些永远持错误观点却从不存疑的批评人士是谁?他们都来自政治派系中的右翼阵营,我想不到任何例外情况。但右翼人士为何与通货膨胀偏执狂携手而行呢?其中一个答案是,用货币政策抗击衰退是政府激进主义的一种形式。而且保守派不愿为政府行动可能会带来积极影响这个说法正名,因为一旦走上这条道路,你最后便可能会赞同政府担保医疗保险这样的项目。
但还有一个更为直接的原因,导致那些捍卫富人利益的人埋怨宽松的货币政策:那些富人的收入中,颇为重要的一部分来自债券利息,而低利率政策导致这类收入大幅减少。
对低利率的抱怨,采取的形式通常是称低利率给美国那些靠存款利息为生的退休人员造成了危害。但上了年纪的美国人的利息收入主要流向了规模较小、相对富裕的少数人。2012年,美国有利息收入的老年人平均获得了逾3000美元(约合1.9万元人民币),但其中一半人得到的不超过255美元。低利率真正的大输家是那些真正有钱的人——甚至不是最富有的那1%的人,而是最富有的那0.1%乃至0.01%的人。回到经济衰退前的2007年,那0.01%的人中,平均每人会有300万美元(按2012年的美元计算)的利息收入。而到了2011年,这个数字降到了130万美元——损失相当于这个群体2007年收入的近9%。
损失很大,当然也解释了对美联储政策的许多歇斯底里。富人甚至比大部分人更愿意相信,有利于他们的,就有利于美国,而他们的财富以及财富买来的影响力,确保了总是有大量被认为是专家的人急于为这一态度找理由。于是就出现了货币施虐癖。
这就让我重新回到了经济学政治化这个问题。
现在很清楚的是,金融危机前,许多央行行长和经济学家生活在一个幻想的世界里,想象自己是不受政治争论影响的技术专家。毕竟,他们的工作是引领经济绕过通货膨胀和萧条的陷阱。谁会反对这一点呢?
然而,事实证明,用货币政策应对经济萧条尽管符合绝大部分美国人的利益,却不符合一小部分富人的利益。结果,和税收政策一样,货币政策和阶级冲突、意识形态冲突联系在了一起。
真相是,在一个像我国这么不公平、分化的社会里,几乎一切都和政治相关。习惯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