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中努力自救了一年多的 安信信托 ,是否能挨过眼下的年报季,是否将面临股权重组?
3月24日,安信信托(600816.SH)宣布停牌一天,称有重要事项未公告。24日晚间,安信信托发公告称,因有重大事项正在核实中,存在重大不确定性,公司股票3月25日停牌一天。
据记者从接近安信信托人士处了解到,3月24日一整天,安信信托总经理王荣武与上海市政府人士、监管人士、会计师事务所人士等多人一起开会到深夜,知情人士称“气氛紧张、形势严峻”。
安信信托的前身是辽宁鞍山信托,于1994年1月登陆上交所,迄今仍是上交所惟一一家上市信托公司。2001年,鞍山信托资不抵债,寻求重组方。2002年,在另一潜在投资者青岛海尔集团退出后,上海国之杰投资发展有限公司(下称上海国之杰)的实际控制人高天国,以1.7亿元从鞍山市财政局手中受让了20%的股权,在2004年将其更名为安信信托,并不断增持至绝对控股,目前持股52.44%。
安信信托的流动性危机从2018年起已经埋下伏笔。在2017年之前,安信信托呈现出一派高速发展、“欣欣向荣”的势头,营业收入和营业利润等指标,都在信托行业“独占鳌头”。然而,安信信托的业绩在2018年开始大变脸,从龙头公司转眼变成高风险机构。此后,多位安信信托高管在拿到2018年高薪后辞职,逃开了巨亏压力。2019年5月起,邵明安、王荣武出任安信信托董事长、总经理。
此次停牌究竟是因为年报难产,还是要走向股权重组?无论如何,安信信托的风险已经不容回避,必须直面解决。
业绩或将大幅修正
安信信托在2020年1月22日晚曾披露,预计2019年公司业绩亏损30亿元到35亿元。同时,公司在2019年度需计提金融资产减值损失约36.8亿元。由于连续两年亏损,安信信托可能被实施退市风险警示。
对于有市场声音认为,安信信托可能将进一步大幅向下修正2019年年报数据,该数据往常在4月末将被披露。据财新记者梳理,从2004年至2019年6月末,安信信托历年来的财报数据,均由立信会计师事务所(特殊普通合伙)出具了标准无保留意见的审计报告。
2019年4月29日晚,就在安信信托披露2018年年报的同一晚,安信信托也发布了临时停牌公告,也称“因有重大事项待核实,该事项存在重大不确定性”。2019年5月1日,安信信托发布了关于会计差错更正的公告,称由于工作疏忽,公司2018年度财务报表的有关账务处理存在会计差错,导致2018年度营业收入存在差错,少记了10亿元。
“该项会计差错更正不排除存在财务舞弊的可能。”据浙江财经大学会计学院杨玉莹、潘自强在《中国注册会计师》上发表的论文指出,从营业收入组成看,安信信托发布的三季度报告数据与年末报告数据对比,可以发现第四季度收入中手续费、佣金收入为负,这也是年报披露后立刻发出存在重大调整事项公告的原因之一。公司认为存在部分收入无法收回的情况,将营业收入不确认或部分确认,但是此次收入总额的调整,并不能完全打消对营业收入确认方式的质疑。
杨玉莹等人论文指出,从前述会计差错内容看,一方面,通过资产减值损失将亏损保留在2018年;另一方面年报中营业收入的巨额负数带来的影响较大,利用会计差错更正可以将营业收入调整增10.55亿元,使报表数据更加美化。此次会计差错避免了前期投资对2019年出现无法控制的负面影响继续亏损,从而冠上ST、面临退市警告风险,公司有理由将亏损尽可能提前确认计入2018年,年报中计提的资产减值损失2019年财务指标尽可能减轻压力。
大行参与股权重组在即
据记者从另一位知情人士处了解到,此次停牌不仅跟安信信托年报数据披露有关,也大概率会涉及到安信信托重组事项。
在2019年末,安信信托的股权重组已成为化解该公司风险的惟一出路,实际控制人高天国或将出售部分甚至出清其持有的安信信托全部股权,股权转让收入将用于填补安信的资金黑洞。
据记者多方获悉,从负债端来看,安信信托从2019年初起开始在线上同业市场违约,其大量发行的资金池产品无法存续;信托业保障基金向安信信托陆续拆借出56.5亿元,其中有20多亿元已逾期。而据财新记者从接近监管人士处独家获悉,截至2019年末,安信信托的主动管理类信托产品1500多亿元,其中500多亿元已逾期。
多位机构投资者告诉财新记者,从2019年7月开始,上海银保监局已派人入驻安信信托,“贴身监测”。监管当局要求高天国主动出让营口银行、安信信托等金融牌照股权,以积极自救;同时,安信信托停止发行新产品,以防借新还旧的庞氏游戏继续扩大,无谓增加资金成本。
据财新记者从多位接近监管人士处独家获悉,安信信托或将被 中国银行(3.500, 0.02, 0.57%) (?601988.SH?/03988.HK)联合上海市国企入股,受让上海国之杰28.68亿股股权。按照目前处置问题金融机构的思路来看,中行大概率将以“债转股子公司”——中银金融资产投资有限公司进入,并派出管理团队接手。
安信信托的这一处置风险、引战重组的方式类似于锦州银行的重组,由工行、信达及长城AMC三家联合体,共同受让了锦州银行一些问题股东的股权。其中,工行通过自己的债转股子公司——工银金融资产投资有限公司介入。这有利于锦州银行管理团队的优化、经营业务的稳定及改善,在此之后,锦州银行再引入央行旗下的公司及辽宁金控作为大股东。
安信信托发行的产品主动管理类占60%左右,多个产品逾期兑付或者暂停兑付,令不少投资者心急如焚。据财新记者不完全统计,安信信托旗下“安赢5号”“安赢11号”“安赢15号”“安赢25号”“安赢39号”“安赢42号”等,这些信托均已违约,这些产品的劣后级投资者或者投资标的,均跟高天国的老乡、四川达州“黑金”商人李勤有关。市场不免疑窦重生:到底李勤是帮高天国代持,还是高天国在帮李勤输血?
安信信托的产品中,惟一资质较好的项目是中民投曾经持有的董家渡地块,即“安赢42号”项目。安信信托为董家渡地块融资共计240亿元的项目,早已跟投资者协商了展期兑付(参见财新我闻|金融人?事2019年7月3日“400亿14家信托公司踩雷中民投安信董家渡项目亦遇险”)。据机构投资者对财新记者指出,目前因董家渡地块已经在陆续出售当中,住宅价格高达每平方米十几万元,安信信托向机构投资者们承诺,测算2021年安信这部分董家渡的开发项目能全面竣工,到时信托计划能回款150多亿元,解决优先级购买人的兑付完全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