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约定的，视为没有利息;自然人之间借款的，视为没有利息。这两条说明法律保护的意图从债权人偏向了债务人。”

禁止放高利贷首次明确写入法条!

《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明确，“禁止高利放贷，借款的利率不得违反国家有关规定。”这部被称为“社会生活的百科全书”的法典，于5月28日召开的十三届全国人大三次会议表决通过，自2021年1月1日起施行。

上海市锦天城律师事务所合伙人曾峥对《国际金融报》记者表示，这是从法律层面上对禁止高利放贷首次予以明确。

北京大成律师事务所执业律师肖飒对《国际金融报》记者表示，民法典较好地兼顾了各类放贷主体的合法诉求，对各类放贷组织依法展业、有序参与市场竞争发挥了积极的引导作用。

北京盈科(上海)律师事务所全球合伙人郭韧在接受《国际金融报》记者采访时表示，民法典此次以立法的形式明确了高利贷行为的违法性，这充分表明了国家维护金融秩序、保障公民合法权益的决心。

“禁止高利放贷”

具体来看，民法典第十二章《借款合同》第680条规定：“禁止高利放贷，借款的利率不得违反国家有关规定。借款合同对支付利息没有约定的，视为没有利息。”

民法典还明确，“借款合同对支付利息约定不明确，当事人不能达成补充协议的，按照当地或者当事人的交易方式、交易习惯、市场利率等因素确定利息;自然人之间借款的，视为没有利息。”

民法典虽然明确“禁止高利放贷”，但并没有明确高利贷的利率界限及计算方法，只是提到“借款的利率不得违反国家有关规定”。

“如此规定，是民法典概括性、原则性和操作性的具体体现。目前各地法院尚无统一适法意见，因而借贷关系引发民事争议的利率确定规则莫衷一是。由此，民法典较好地兼顾了各类放贷主体的合法诉求，对各类放贷组织依法展业、有序参与市场竞争发挥了积极的引导作用。”肖飒表示。

曾峥指出，“没有约定的，视为没有利息;自然人之间借款的，视为没有利息。”这两条说明法律保护的意图从债权人偏向了债务人。如果法律侧重保护债权人，这其实是鼓励民间借贷的，现在侧重保护债务人，那么债权人在借贷时，就会对相应的法律风险进行权衡。

高利贷的司法判罚依据

实际上，在民法典公布之前，有关高利贷的规范大多通过司法解释体现。最高人民法院于2015年8月6日公布的《关于审理民间借贷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规定》：借贷双方约定的利率未超过年利率24%，出借人请求借款人按照约定的利率支付利息的，人民法院应予支持。

《关于审理民间借贷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规定》还明确，借贷双方约定的利率超过年利率36%，超过部分的利息约定无效。借款人请求出借人返还已支付的超过年利率36%部分的利息的，人民法院应予支持。

2019年7月23日，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公安部、司法部印发《关于办理非法放贷刑事案件若干问题的意见》的通知，将违反国家规定，未经监管部门批准，或者超越经营范围，以营利为目的，经常性地向社会不特定对象发放贷款(两年内向不特定的人放贷10次以上，并且以超过36%的年利率放贷)，扰乱金融市场秩序，情节严重的行为以非法经营罪定罪处罚。

肖飒认为，《关于办理非法放贷刑事案件若干问题的意见》运用刑法手段打击非法高利放贷，结合民事司法解释关于民间借贷利率的规定，明确“以超过36%的实际年利率实施符合本意见第一条规定的非法放贷行为”是认定非法放贷“情节严重”和“情节特别严重”的前提条件。

肖飒指出，非法放贷已正式入刑，这实际上倒逼着民法典在更高的法律层面上，对高利放贷行为法律评价逻辑上予以完善，以确保民刑规则的一致性与法律治理结构的完备性。这是民法典不明确高利贷的利率界限及计算方法的原因，也是“法秩序统一原则”在首部民法典中的具体体现。

实务中借款利率的判定

虽然对民间借贷划定了年利率24%和36%的两条“利率红线”，但在实际操作中，金融机构及类金融机构往往通过收取“服务费”、“中介费、“延期费”等方式突破或变相突破法定利率红线，各地法院目前也没有统一适法意见。

根据2002年1月31日颁布的《中国人民银行关于取缔地下钱庄及打击高利贷行为的通知》第二条规定“民间个人借贷利率由借贷双方协商确定，但双方协商的利率不得超过中国人民银行公布的金融机构同期、同档次贷款利率(不含浮动)的4倍。超过上述标准的，应界定为高利借贷行为。”

肖飒指出，民间借贷利率的规定确实对银行借贷关系有参考意义，但更多实操案件中，金融机构有着自己的利率体系。对于融资担保公司、融资租赁公司、典当行、小额贷款公司、投资咨询公司、农村资金互助合作社等机构，目前各地法院尚无统一适法意见，因而借贷关系引发民事争议的利率确定规则莫衷一是。肖飒法律团队期待民法典正式实行前后，对民间借贷利率配套规则的修补与完善。

不过，在郭韧看来，“目前在民间借贷领域，实务中主要适用最高人民法院发布的《关于审理民间借贷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规定》，用24%和36%两条利率标准去判定。这个24%的利率是包括‘违约金’、‘服务费’、‘中介费’、‘保证金’、‘延期费’等变相植入利息中的费用。”

曾峥也表示，民间借贷利率上限为年利率24%，“借款利率到法院就一种算法，除了本金以外的收益，都是算在利息里面的，服务费也是包含在利息中”。这也意味着，一旦民间借款合同中的年利率超过这一比例，双方产生纠纷起诉至法院以后，未来法院将按照年利率24%这一上限判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