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象新闻记者 吴紫翼/文、视频
韩仁梅要出诗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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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通知时我高兴的跳了起来,一晚上都没睡着。”她太兴奋了,跟大象新闻记者说起这件事时不断“哈哈哈”。
作为河南南阳薛岗村一位52岁的农妇,韩仕梅曾受联合国妇女署邀请登上演讲舞台,还被网友称为“田埂上的诗人”——她业余坚持写诗,“我已不再沉睡,海浪将我拥起”等诗句被人津津乐道。
出诗集则一直是她的梦想。最近,韩仁梅收到了出版社对其诗集评估通过的好消息,“希望诗集可以热卖,帮助山区孩子上学,也算是弥补自己的遗憾。”
“写诗农妇”的诗集梦
春节期间,韩仕梅正在做饭,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厨房里的油烟噪音,“阿姨,出版社愿意为您出版诗集了。”韩仕梅接完电话后,放下手中的锅铲,高兴地手舞足蹈,仅有初中文化的她,做梦也没想过自己能出书。
2020年4月,韩仕梅第一次接触互联网,她在网络平台上写下了第一首“诗”:“是谁心里空荡荡,是谁心里好凄凉,是谁脸颊泪两行,是谁总把事来扛,是谁伤透了你心芳,是谁gu(孤)灯自欣赏,谁是我,我是谁,时光匆匆如流水,掠走姑娘的青春梦,花容月貌追不回。”
因为没怎么读过书,里头还夹杂着拼音,但是,“当时好多网友给我点赞,可能我瞎写的几句话让他们产生了共鸣吧。”
伴随着媒体的报道,韩仕梅的事迹开始被网友关注,尤其是她讲述陷入“包办婚姻”的经历,在网上引起女性群体的共鸣。2021年,恰逢国际消除针对妇女暴力日,韩仁梅受联合国妇女时署的邀请到北京进行了约6分钟的演讲。
有了知名度后,开始有人帮着韩仕梅联系相关出版社,“前后接触了四五家出版社,但是我的诗都没有被评估上。”
直到今年春节,韩仕梅收到了一家出版社审核通过的消息,“激动得一夜没睡着。”韩仕梅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儿女,让侄子帮自己把各个平台上写的诗整理成文档,“目前整理的已经有200多首了。”
韩仕梅坦承,希望诗集出版后可以热卖,帮助贫困山区上不起学的孩子们,也算是弥补自己的遗憾。
大半生的经历浓缩成诗句
今年52岁韩仁梅,大半生都在南阳一个普通小村庄,如今她的儿子在南方工作,女儿正在上大学。她则在家附近一个厂区帮别人做饭,打打零工。麦田里的春雨、回不去的童年、强势的母亲...... 大半生的经历是她的创作来源。
韩仕梅兄弟姐妹6个,她排行第五,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和三个姐姐。在她的记忆里,没有从原生家庭里获得过多少爱。她希望能够通过学习改变自己的人生,小时候的成绩也很优异。
“虽然我母亲思想传统,但她和我父亲都是有文化的,在我们兄弟姐妹的教育上也都非常重视。”韩仕梅回忆,小时候母亲经常往家里买书,从小就对文字敏感的韩仕梅,没事时就会一个人坐在房间里读书,这也为她的语文写作打下了良好的根基,“只要我妈一买书我就看。”
在这段短暂的求学经历中,令韩仕梅记忆犹新的是上五年级那年,班主任让同学们以“做事不能半途而废”为主题思想写一篇作文,大部分同学都写跑题了,而韩仕梅以《蝴蝶结》为题的作文却被当成范文受到了老师的夸奖。
从小就被称为“学霸”的韩仕梅,这样被树为榜样的经历是常有的,家中摞着奖状。但终究还是因为贫穷,让刚上初二的韩仕梅因为交不起18元的学费被迫退学。
那时候还不流行外出打工,韩仕梅就留在家中学干农活、织毛衣。闲下来的时候她也会偷偷到房间里翻一翻以前上课时的书本,回想一下快乐的课堂时光,“如果那时候能继续上学,我会有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未来继续写诗,暂不考虑离婚
在即将出版的诗集中,韩仕梅也坦言,大部分都是以爱情为主题的诗歌,“我没有爱情,所以我渴望爱情,我把我心中爱情的模样用诗句写了下来。”
2021年,韩仕梅受联合国妇女署邀请所做的演讲视频曾在朋友圈刷屏。约6分钟的时间,她讲述了自己被暴力对待的前半生,鼓励所有被暴力对待的女性勇敢反抗,追求幸福。她说:
“‘和树生活在一起不知有多苦,和墙生活在一起不知有多痛。’我的人生开头毁在了包办婚姻上,没想到,互联网给了我新生。”
在很多场合,韩仕梅叙述过把她困住的“包办婚姻”——19岁那年,母亲主张把她许给一个没有感情基础且木讷甚至“智力有轻微障碍”的男人,“我当时不喜欢,一个人哭过、喝过酒。”这桩婚事在韩仕梅的反抗下拖了三年,最终还是拗不过她的母亲妥协了。按照她的说法是,母亲收了3000元彩礼后,22岁的自己结了婚。
婚后二人没有共同语言。丈夫在镇上摆摊理发,“一走就是一天,家都不顾,从来不管不问。”直到家中有人来找韩仕梅要账,她才反应过来——丈夫每天是以理发为借口出去赌博。从此,帮着丈夫还债成了她结婚后的一件大事。
后来,韩仕梅曾提过离婚,都走到了法院那一步,最终还是没有离成。
说到现在及未来的生活打算,韩仕梅称离婚的想法一直都有,但是为了孩子们,现在先不考虑,未来只想多读点书,好好写诗。
她对未来的设想都藏在了文字里:
“有朝一日我会借着风的力量,飞向高空,看看山川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