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秉刚：“十三五”是新能源汽车大规模推广战略期

王雪乔 王国信

新年伊始，汽车圈最火热的话题依然是新能源汽车。国务院总理李克强2月24日主持召开国务院常务会议，确定进一步支持新能源汽车产业的措施，以结构优化推动绿色发展，还提出包括中央机关新购车辆须50%以上是新能源车等五点措施，扶持动力电池发展，并正式提出了“以奖代补”概念，打击新能源“骗补”行为也成为下一阶段的重点任务之一。

新能源汽车在过去两年中经历了爆发式的增长。数据统计，去年新能源汽车产量达340471辆，销量331092辆，同比分别增长3.3倍和3.4倍。其中，纯电动车型产销量分别完成254633辆和24782辆，同比增长分别为4.2倍和4.5倍；插电式混合动力车型产销量分别完成85838辆和83610辆，同比增长1.9倍和1.8倍。

但同时，新能源汽车的发展也招致种种质疑。在火电为主的中国，新能源汽车是否比传统汽车更污染环境？一月份销量的断崖式下跌，真实原因是什么？“十三五”期间，新能源汽车的发展要走向何方？2月26日，国家863“节能与新能源汽车”重大项目监理咨询专家组组长王秉刚先生接受经济观察报专访时表示，新能源汽车的发展正进入一个关键过渡期。“总体来说我们完成了‘十二五’的计划，在下一个五年计划将是我们进行大规模推广的战略期。”王秉刚对记者表示。他认为，新能源汽车未来要从政策推动走向市场推动。他也认为，目前新能源汽车的发展情况好于传统汽车。新能源汽车在核心的技术和关键零部件上都逐步掌握话语权，尽管与世界先进企业还有距离，但是这种距离正在逐步缩小。

补贴取消不足惧

经济观察报：我们曾设定2015年完成50万的累计产销目标，提出实现汽车弯道超车的设想，这几年新能源汽车的发展是否达到了预期？

王秉刚：总体情况不错。从总量上讲，到去年年底，我们基本达成了预期水平。从技术上讲，我们有很大进步，在各方面都掌握了一些核心技术。另外，基础设施建设方面，2015年有明显的突破。这些都为“十三五”期间的大规模推广建立了很好的基础。市场上大家对电动汽车的认知也有很大变化，新能源汽车已经有了较大的普及。

经济观察报：目前新能源汽车发展中，你认为有哪些问题需要关注并改进？

王秉刚：成绩有，问题确实也有不少。从产品的角度讲，产品的性能和成本还是和传统汽车有距离。当然，这是一个逐步进步的过程，不能求快。只有逐步推广，有市场的拉动，有更多的企业投入研发，技术才有可能继续发展，成本会逐步降低。现在发展的不足和成本较高的问题，我想会快速得到解决。

还有基础设施问题，充电还是不太方便。这个问题需要逐步解决，比如新建的小区要建立充电区域，老的小区尽量利用现有的停车场和现有的停车设施来建立充电设施。机关企业和商场这些公共场所尽可能多建一些充电设施。要从各方面想办法。

经济观察报：在技术方面，从世界范围来看，我们国家目前整体处于什么状况？

王秉刚：实事求是来讲，我们现在和国际上最好的技术还是有一定差距，比如电池技术，跟日本、韩国的企业相比，还是有距离。在插电式混合动力技术，和日本也有差距。但是，我认为这个差距正在快速地缩短，我们在新能源汽车技术方面还是在紧跟世界先进国家，没有落后太多。另外，我们的企业也有自己创新的东西，这是很难得的。

经济观察报：你认为2020年补贴退坡之后，新能源汽车还能否保持发展？

王秉刚：补贴逐步退坡是非常正确的做法。一个大规模生产的产品要长期依靠补贴才能过活，肯定是不正常的，说明这个产品还没有到能推广向市场的程度。新能源汽车已经给了很大的补贴，而且补贴时间已经不短了。我觉得补贴退坡肯定是必须的，这才能使一个产品真正具备市场竞争能力。

当然，新能源汽车在今后相当一段时间内还是需要国家的政策支持，但这个支持可以从产品技术研发，从碳交易指标，以及从汽车使用方面入手，比如取消新能源汽车限购限行，比如基础设施方面的支持等。如此，我相信即便补贴退坡，新能源汽车还会得到消费者认可。

经济观察报：国务院最近出台了一些鼓励政策，包括对动力电池以奖代补，以及国家机关采购新能源汽车比例不低于50%，你怎么看这些政策？

王秉刚：“以奖代补”我的理解就是以后卖一个车补贴一个钱要逐渐取消，可能要根据业绩奖励等。目前我真不知道具体政策怎么说，但这也是扶持新能源行业的表现，特别是对零部件进行了重点扶持，是很重要的转变。

互联网造车可期待

经济观察报：关于在以火电为主的中国发展电动车是否合适一事争议较大，你对此有何看法？

王秉刚：同等重量的车子比较，电动汽车的能耗效率要优于燃油车。但如果我们用一个非常节油的传统车和一个效率很低的电动车相比较，可能结果是相反的。比如同样运载两三个人，如果电动车装了很重的电池，车的单位能耗会很高，节能效果会比燃油车要差。如果我们不说清楚比较的条件，大家会糊涂。现在有些企业为了提高续航，就多装电池，同样大小的电动车就会比燃油车重不少，这一重能耗就高了。这时，在纯寿命周期内，它的碳排放有可能就没有优势。

经济观察报：以火电为主的情况下，我们怎么改进以提高电动汽车的能源利用效率？

王秉刚：我们要在产品设计上改进，不能简单采取加装电池的方案，而是要提高电池的性能，提高电池的能量密度来提高续航里程。另外我们也要尽量多地能量回收。我相信随着技术的进步，电动车的碳排放应该优于传统汽车。

经济观察报：新能源汽车大爆发使得各地纷纷上马与之相关的项目，包括电池等零部件项目，这是否会造成新一轮产能过剩？

王秉刚：一个竞争性的产业，肯定会一定程度产能过剩。有些企业可能“吃不饱”，有些企业供不应求。现在新能源汽车的状态就是有些企业投入很多，有些企业还在尝试或观望。我认为对新能源汽车来讲，没有存在产能过剩的问题。市场上好的新能源汽车还是就那么几种，非常不够。就新能源汽车来讲，我认为距离产能过剩还早得很。

经济观察报：新能源汽车中存在“骗补”，工信部财政部包括国务院都专门要求清查，你是怎么看这个问题，“骗补”严重吗？

王秉刚：“骗补”这个事正在核查，一旦核查出事实，一定要严肃处理，因为对产业的破坏太大。但我相信这种骗补肯定不是主流。但是这种个别现象的影响非常坏，就好像一两个学生作弊一样，绝对不能允许。

经济观察报：目前有不少互联网企业在进入电动车产业，你怎么看这种现象？他们提出了采用代工的方式，利用已有的汽车产能，这种模式能否行得通？

王秉刚：互联网想要进入电动汽车，想要利用汽车企业现有的产能，这是挺好的想法。汽车产品和互联网产业有非常大的不同，汽车产业还是有它很多的特点，包括一百多年积累下来的经验。互联网产业如果要进入汽车产业，一定要和汽车产业有非常好的结合。双方利用现在汽车产业的能力，在产品创新、销售运营方上进行创新合作，肯定有很好的效果，不一定需要重新建厂。但这件事做起来是一件蛮复杂的。我期待着大家来尝试。

经济观察报：在零部件领域，此前一直谈“空心化”现象，你认为新能源汽车的零部件环节是否出现这种危机？

王秉刚：电动车的核心技术，不管是纯电动还是插电式，都在零部件上面，比如电动汽车的核心技术是电池技术。现在新能源汽车方面，应该说我们一开始就做到了主要零部件都是自己的，这个比传统汽车从一开始到现在很多核心零部件技术都在国外企业手中的情况要好很多。但是现在的情况并不是非常理想。例如韩国的电池，实际上在中国市场已经对中国企业造成了很大的威胁，因为其性能和价格都很好。这个问题要引起我们的高度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