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湾周评|去纸币后,数字化时代的盗窃成本
《港湾商业观察》乔锐
“原罪,中国人根本就怀疑,拒绝承认,因为原罪隐含着对祖宗的不敬。”--阿城
【资料图】
那么边向佛祖行礼边偷功德箱里的钱,是原罪,还是?
近日,在上海某佛堂内,一男子王某在礼佛期间,发现功德箱投币口卡着几张百元现金,便将现金盗走。随后又在周围寻得工具,准备将功德箱内剩余的香火钱一并带走。此过程中,王某转身面向佛祖,双手合十作揖。随后,王某被寺庙工作人员发现,拿下。
王某的作案细节之所以能得以还原,是因为一段监控视频,从画面来看,这监控设备是正对着功德箱的。
我对佛教认识浅薄:多数时候,入殿拜佛一般是“有求于人”。或是有目标,求结良果;或是有愧疚,求得宽慰。佛教宗派不少,皆高深莫测,但该有一点共性,便是心诚则灵。你若不信,去拜什么?
所以出现在这场合的,都该是“讲究人”。
简单在网上检索,类似事件倒还不少。不同于被当场抓获的王某,有人不但从功德箱里取走了钱,还把钱花了。10月26日,湛江吴川警方接报称,一寺庙内的2个功德箱不翼而飞,有约2万余元现金。两名犯罪嫌疑人盗取功德箱后用赃款购买了一辆二手抵押车;
有在寺庙开门时作案的,也有人选择看似更安全的时点入寺。近日,回山派出所接到报警称:寺庙里的功德箱被损坏,里面的香火钱全部被盗走。犯罪嫌疑人俞某对其撬门进入寺庙内实行盗窃的违法犯罪行为供认不讳。
犯罪行为最可怕的是,一旦有人开始模仿,就一定有“超越”。既然现金就放在那里予取予求,那么寺庙里就没有其他值钱的东西了?8月17日,旌阳区和新镇普渡寺工作人员冯某发现寺内一对铜锣法器丢失,功德箱锁扣损毁,里面自然空空如也。姜某某对其盗窃普渡寺功德箱内现金和法器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姜某某于2022年8月12日、17日两次进入普渡寺实施盗窃,承认共盗取功德箱3个,现金1700余元,价值500元的铜法器一对。
寺庙对众生敞开的善良之门成为了个别人“谋生”之道。五月,媒体报道佳县公安局刑侦大队成功破获跨区域系列盗窃庙宇“功德箱”案。经查:2021年9月份以来,犯罪嫌疑人高某伙同惠某、高某某、刘某驾车流窜至榆阳、神木、米脂、佳县等县区,专挑香火比较旺盛的寺庙下手。四人分工明确、搭配娴熟,利用铁丝、撬杠、钳子等工具盗窃庙宇“功德箱”布施钱。共计盗窃庙宇23座,盗窃次数215次,涉案金额10万余元。
团伙作案之外,也有单打独斗:2021年8月至12月,谢某四次携带自制的作案工具,前往广州市荔湾区、海珠区、白云区的寺庙,盗走放在现场功德箱内的现金,共计350元。在实施第三次盗窃时,谢某被值班人员当场抓获,被行政拘留六日,后谢某仍实施了第四次盗窃行为。
仅仅一年来,各地就发生了各式各样的功德箱偷盗事件。文章开头提到的那位边拜佛边从功德箱探囊取物的王某,“进去”之后看来并不会孤单。
从经济学上来看,一件事情的成本与回报多数时候是成正比,所谓成本越高,回报越大,这体现在方方面面:比如工薪阶层是以劳动力成本获取薪资报酬,而创业群体则以更高的风险,在市场中逐鹿竞争。
实际上,在当前的中国社会,偷窃成本以及回报率,已然大不如前。一方面,纸币化使用减少,人们更愿意通过“扫一扫”等形式付款交易,反倒带现金无论是在外边,还是储存家中,都似有不便;另一方面,在数字经济时代,技术革新所带来的犯罪成本,往往是巨大的,摄像头,监控以及科技化更为成熟的查案方式使其“纠错机制”非常高效,如果一件事情是高成本低回报,这笔账并不划算。反之,近些年以信息科技以及大数据隐私层面的诈骗或杀熟倒成为了社会热点。当然,相关部门治理成效有目共睹。
换个角度,今天盗窃的人,再也回不到那个踩点观察哪家哪户有钱才去动手的时代,更难以判断谁家有巨额存款。如果实在要猜想的话,前些年一些盗窃者把眼光放到了腐败分子身上。
如此来说,盗窃功德箱似乎也多少算目标精准,哪怕现实中这里面并没有多少现金。
法治之外,寺庙历来是人的心灵之地,不少文学作品也其有细腻的描写,尤其是关于人与物的情感。
阿城在《遍地风流》里描写过一个大觉寺的故事:在困难时期,大觉寺被封了,大家积极性很高,纷纷拆梁卸柱,运回家里备料盖房,大觉寺只剩下贴着封条的两扇山门。
同样在这本书里,还有另外一个寺庙的故事。黎利一行六人在前往广州途中,曾到过郑州附近一座庙。这庙有七八间房,一个殿。一年后,当黎利再临郑州,观黄河之景的路上,在一个村里歇脚。
黎利突然发现不远处有个很大的门立在平地上,大家都觉得乡下独独地立着这么大的一个门很怪,走近了,才发现大门上有四张风吹日晒的封条。黎利突然心里一惊,他觉得这就是一年前那个庙门,庙已经没有了,连一块瓦一根木丝都不见了,只剩下这个门。
当这些人要到宗教圣地去盗取财物时,不得不让人感叹一句不幸。但幸好这些人能够被绳之以法,倘若都如阿城笔下的大觉寺世界一般,那今天寺庙失去的,又何止是几个功德箱,几个法器?(港湾财经出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