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中国经济形势处于较为尴尬而艰难的格局。尴尬之处在于:虽然欧洲和日本经济疲软,但最大的经济体美国经济却是不断走好;全球经济形势虽然复杂,却整体看好。在这种背景下,原先无限风光的中国经济却举步维艰——此前一直保持着高速增长,并且成为第二大经济体,却突然间似乎一下陷入僵局。
更独特的是,近年来,中国政府出台了一系列政策举措,大力推进改革,力图推进中国经济的进一步发展。对外,推进自贸区建设及一带一路措施,力图在进一步开放的同时,通过外部压力,以开放促进改革。对内,进行简政放权,推出了一系列政策措施,力图改变政府职能,让市场发挥更大的作用。
但麻烦之处在于,社会经济形势并没有政策预期那么乐观,市场反应逆向而行。经济下行压力不断凸显,社会投资下降,社会预期趋弱。各种利好消息并没有得到正面的反馈,市场反而不断担忧未来走势。
症结:规则的不确定性与缺乏积极性
中国经济出了什么问题,还是市场反应出问题了?有必要对这种困境做相应的揭示。
从长期看,当前的中国经济确实处于一种变化之中,这种变化使得发展轨迹有所变化。在过去三十几年中,经济的快速增长主要源自要素的不断投入及管制的不断放松,进一步地,出于初始发展水平较低的趋同力量,中国经济获得了快速发展。同时,值得指出的是,不同于一般国家的是,政府和政策的力量在快速发展过程中发挥了显著的作用,政府出台了各种鼓励措施,而地方政府发挥了各种积极性,政府推动与更多的市场参与是中国过去几十年快速发展的一种特征。
当然,这种模式难以持久,要获得持续的增长,势必通过技术创新,而技术驱动更多地需要通过市场来实现。这种转变需要较长的时间,并且需要对政府的角色做相应的调整并进行经济体制改革。这种变化使得当前的经济跟以往有所不同。
无论是社会公众,还是执行政策的官员,通常很难有改变现状的动力,而更愿意维持原先的规则。这意味着新的规则引入,会有较长的适应时期,而在短期内,由于对新规则的不熟悉或者不适应,客观或人为地会有发展阻力。更有可能的是,在原先规则下,部分群体拥有更高的收益,因而,不情愿或者不愿意执行新规则。
目前,这种不主动参与则是当前改革的主要症结所在。原来的改革,地方政府积极参与是经济发展的重要因素,同时,由于低工资的制度安排,各级政府官员也有充足的积极性动用自身的权力谋求各种灰色收入,从而提高其收入。
目前主要的问题是,在制度建设中,约束机制加强了,对政府官员的约束增加了;并且,由于规则的转换过程中,不明确的规则仍然较多,而一旦违规,可能需要承担严重的后果,硬性的威慑力也增加了,这使得官员自然而然地选择规避风险。从机制设计角度看,约束增加而激励没有相应增加,这就使得行为很混乱。
比如在推行负面清单和非禁即入的规则中,更多地需要强化事后监管,但客观上说,事后监管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而且也不是各级政府部门所擅长的。对风险的忧虑和部分风险的暴露,更加使得官员的行为变得消极。这种情形在财政层面同样明显,地方政府没有动力去扩大财政支出,财政资金花不出去。不作为成为一种普遍心态。
克服理想化的偏向进行理性的制度建设
客观来说,制度建设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很多规则具有悠久的历史根源,短期内改变很艰难。新旧更替中,风险很大,由于行为主体出于自身利益考量,社会经济下行的压力随之上升。如何应对这种惰性和混乱将是艰难的选择。需要克服理想化的偏向,更多地进行理性的制度化建设。
退回去一般很艰难,虽然时常会成为一种方式。但社会经济总是得往前行,因而即使会面临重重困难,改革仍然将继续。
更为重要的是,需要更好地考虑如何尽快使新规则得到更多的认同和支持,而社会公众的积极支持自然是重点。
一方面,社会居民,包括一般的消费者和企业家对改革给予更多的认同,对未来更看好,扩大消费及增加投资,自然能够给予实质性的支持,因而改革需要给予一般公众更好的预期。
一方面,政策制定者和实施者同样能够有着更大的积极性参与改革,行政压力是一方面,而经济激励同样关键。如何对公职人员进行根本性变革也是改革的一个重点。
简单而言,需要将规则更好地明确,减少中间混乱状况将是改革的关键,而改革自然需要一段时间,这意味着在短期内,目前社会经济的状态仍有可能延续或者在一定范围内扩大。而继续改革别无选择,改革需要更好地注重各参与主体的积极性,而不能是独角戏。在改革的整体设计中,需要用更多地使用经济理论进行更可行的制度设计。
(作者为中国社科院财经战略研究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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