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的名字像案板上的一条鱼,谁都可以捏一捏,或踩上一脚。没有人关心“彭玲玲”这三个字背后的那个人,有些什么样的想法和感受。
当然,这就是舆论、这就是媒体。我没有资格进行报怨,因为我曾经就是其中的一环。
在此之前,我没有接受任何一家媒体的采访,我并不想借此炒作自己。有些人还说是替他们炒作了,更是一厢情愿的想法。
此刻的回应,是承受巨大压力之后的一个释放,因为26日是个特殊的日子,愿我的同事们都能有个好归宿。
我叫彭玲玲,原是武汉一家媒体的记者,后来因一封辞职信,弄得满城风雨。谩骂者有之、支持者有之,还有人在打听我的长相、身高,及家庭背景。
朋友说,当媒体人变成当事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同事劝我,不要上网,不要刷朋友圈,过两天就平息了。
但我仍拿着手机,试图了解那个备受争议的我。我想,当一个人能更清晰地理解自己的处境,她的经历也必定是有意义的。
所以,我仍然心存感恩。
壹
我没有可供期许的外貌,更没有显赫的家世。我是那种在街上走百步就能遇到的普通人,而我所寻求的,也只是一份有尊严的普通的生活。
所以,我无心,更是无力,去对抗任何人、任何组织。
辞职,对于一个普通人而言,是生活中的一次重要选择,而文字表述,是我坚持多年的习惯。所以在某种程度上,《告别武汉:不畏将来,不念过往》只是一种个人感受,一次在生活转折处的记录。
12日离开武汉,14日写完文章。当时的心情是抑郁的,不知道要将文章放在哪里。16日,我干脆将它发在个人公众号上。
那时,我的这个公众号粉丝只有181位,有些文章的点击才一百多,最高的一篇也才一千多。但文章出乎我的意料,刷爆了朋友圈。短短几个小时,点击就达一万六千多。
但短短几个小时后,文章被删除。随后,授权转载的几家自媒体上的内容,也被删除。
贰
我并没有把自己定位成一个对抗者,如果说是,那一定是有些人臆想出来的。
我只是个受了些委屈的普通人,想在自己的小空间里,把自己真实的感受说出来。但即使这样也不让我说话,这令人愤怒。
我讨厌退缩。16日晚11点多,我设定了一个预览版,得以将内容重新发布(我的微信号:PLL417236042 )。
17日,同事代我递交辞职报告。
在那样一种状态之下,我不知道如何释放我的情绪。我不是圣人,更不是神,我或许还有着自身的浅薄和任性。但我想要在任何时候,都能真实地表达自己。
有的人在着力地掩盖真相,有的人却在努力地揭开。真实,是这个世界本质与表象的节点,也是这个世界最重要和最缺失的东西。
说坚守也好,说执迷不悟也好,我遵从我内心的感受。
叁
离职的同事建了一个微信群,一开始才十来个人,后来又加了些人进来。
18日下午四点多,我正和同事聊得欢。仅仅是为了逗乐,我在群里晒出自己的辞职报告。当时同事们都乐开花了,纷纷说要分享在朋友圈,我几乎来不及一一回复,辞职的图片就传了出去。
仅仅几分钟时间,图片在各大媒体群疯传,然后是微博。
我心惊肉跳。见我急了,同事们又赶忙去给我扑火,请求那些转载了图片的人将其删除。许多接到请求的好心媒体同行,都将其删掉。
但情况还是失控了,前后时间不超过十分钟。
接下来的几天,那页辞职报告登上各大门户网站头条。
肆
我记得,代我递交辞职报告时,同事犹疑地问我,你真的要这么写吗?
那时我在长沙的家里,正阅读着龙应台的一本散文集。我坚定地说,就这样写吧。
生活这样荒诞,人生处处是无奈,何不调侃下自己,何不黑色幽默一下?“胸”所代表的,不仅是一个器官,它还应该是一个胸怀(心胸),一种信念。
接着便是一波又一波的压力。除开网友的质疑与谩骂,还有人对我说,“要注意个人安全”;“一个个人怎能对抗一个体制”;“你再这样闹下去,别人恐怕要对你下手段”。
提醒我的人,有些是出于好心,有些大概是警告。当然,至今为止,我仍是安全的。
有好几天,我呆在屋内,经历不安、焦虑,还有恐惧,即使是那么几分钟的慌张。我不知道如何来看待自己,如何来看待世界。
我本无心与什么组织对抗,却又不幸被逼迫成一个反抗者,有人向来善于这样操作,却又不能如愿。
而这一切,都不是作为普通人的我,所应该承受的。
20日,我给爸爸打电话,小翼翼地在问,网上的事,你知道了么?
我以为等来的,同样会是一顿指责。爸爸却在电话里平静地说,早看到了,写得好,爸爸支持你。
那一刻,我感受到有光在心里涌现。
伍
与此同时,还有许多用人单位对我发出邀请,北京、上海、杭州、深圳等等,各个不同的城市和不同的行业,有些工作,还是我之前可望而不可及的。
因辞职时就有了自己的打算,我只能将其一一委婉拒绝。再次感谢这些用人单位。
而另外一些人,却在借此事搏眼球。有个别评论员,在没弄清前提的情况下武断评论;有些媒体高调地向我抛橄榄枝。有些单位用“胸”作为噱头进行招聘。
任何人都可以拿这件事炒一炒,发表观点。我的名字像案板上的一条鱼,谁都可以捏一捏,或踩上一脚。没有人关心“彭玲玲”这三个字背后的那个人,有些什么样的想法和感受。
当然,这就是舆论、这就是媒体。我没有资格进行报怨,因为我曾经就是其中的一环。
这不得不让我对之前的工作有一个深度地思考:
我应该怀抱着怎样的价值观,以及,我该如何传递我的价值。
我更加坚定地想要去做一个自媒体。我渴望自由而舒服地活着。我更加不惧怕挑战,甚至是失败。
在此之前,我没有接受任何一家媒体的采访,我并不想炒作。而此刻的回应,是承受巨大压力之后的一个释放,因为26日是个特殊的日子,愿我的同事们都能有个好归宿。
是为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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