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都记者 黄云峰

通讯员 温萱

“留美女大学生被害案”的犯罪嫌疑人、留美乐清籍男子李向南，因涉嫌故意杀人罪本月23日被提起公诉。此案是温州首例中美合作侦破的跨国刑事案件。

赴美调查取证的工作组成员之一、市人民检察院公诉一处负责人日前接受温都记者专访，揭开此次赴美的背后故事。

1

案子由中方侦办和审理

“被害人、嫌疑人都是中国公民，我们有刑事管辖权”

问：此案发生在美国境内，由中方侦办和审理原因是什么？

答：案件被害人和犯罪嫌疑人都是中国公民，根据我国《刑法》关于“属人管辖权”的规定，中国公民在中国领域外犯罪的，适用我国《刑法》，我国司法机关对该案具有刑事管辖权。

当然，该案发生在美国，美国也有司法管辖权，但犯罪嫌疑人已逃回中国，《国际法》关于引渡的第一原则是“本国公民不引渡”。所以，此案交由中方侦办和审理。

问：美方怎么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此案，以致犯罪嫌疑人逃回中国？

答：被害人邵某的同学在去年9月18日，以邵某失踪为由向美国警方报案。美国警方介入调查。去年9月26日，美国爱荷华州警方在一辆轿车后备厢里发现一具女尸。经确认，死者是20岁的中国籍留美大学生邵某，在9月7日被害。美国警方侦查发现邵某的男友李向南具有重大作案嫌疑，而此时李向南已逃回中国。

2

中方7人工作组赴美

“今年5月李向南主动归案。侦查机关掌握部分案情后，启动赴美调查程序”

问：案发时间在去年9月，为什么中方今年6月才派工作组去美调查取证？

答：去年10月美方通过外交渠道向中国警方通报这起案件，公安部刑侦局立即部署浙江警方立案侦查。同时，美方主动邀请中方赴美调查取证。

今年5月，李向南主动归案。有了李的供述，侦查机关掌握部分案情后，启动赴美调查程序。6月1日，中方工作组赴美。工作组由7人组成：公安部1人、省公安厅1人、市公安局3人（包括翻译）、市检察院1人，乐清市公安局1人。工作组由公安部刑侦局一处长带队。到美国后，中国驻芝加哥总领事馆派领事，全程陪同提供帮助。

3

走访案发、抛尸现场

“美方提取被害人指纹进行鉴定，确定被害人是邵某”

问：在美期间，工作组怎么展开调查取证？

答：我们赴美来回8天，日程安排很满，主要听取当地警方、检察机关等部门的案情介绍等。听取两个警察局（案发地、抛尸地）的案情介绍，就花了1天半时间；听取美方法医关于此案的有关鉴定介绍也用了1天，之后还有看物证。另外，还到案发现场、抛尸现场走访，这两个地方相距200公里左右。

问：此案案发后，美方当时是怎么处理的？

答：美方侦查机关发现被害人尸体后，由于尸体发现时已经高度腐烂，没法用DNA鉴定身份。最后，美方提取被害人的指纹进行鉴定，与邵某在入境美国时所留的指纹比对，来确定身份。

另外，在案发后，美方当地法院以涉嫌一级谋杀罪 （注：美国法律就凶杀案分为一级谋杀、二级谋杀。一级谋杀指有预谋、有准备的杀人行为）签署了对犯罪嫌疑人李向南的逮捕令。

4

美方收集的物证有100多袋

“甚至连当事人的上课考勤、学习成绩、医院看病资料等都有涉及”

问：美方就此案的调查是怎样一个情况？

答：美方侦查机关就此案的调查很翔实、到位。调查收集物证大大小小有100多袋，光照片就有几千张。对案发、抛尸现场调查，向相关证人取证等，都有同步录音录像。

对相关证人取证，美方侦查机关将面铺得比较广，涉及被害人的同学校室友、学校学习小组成员等，就“最后见到被害人的时间”等细节调查得很详细，笔录也很细致。甚至连当事人在校的上课考勤、学习成绩、医院看病资料等都有涉及。

关于对证人的调查，美方与中方有所差别。我们中方侦查机关的调查基本是一问一答式，而美方侦查机关则是以“第三人称”呈现的，比如调查案外人，就以该案外人的描述来呈现出来。

据我们了解，美方关于证人证言的材料，都会提供给检察官或法官事先审核，这些证人在庭审时都要出庭作证。

5

美方证据，中方不能直接用

“按我国法律，案件侦查主体要合法。采用美方证据，要公证和认证”

问：美方就此案调查收集的有关物证是否要移交中国？

答：是的，不然我们无法侦办和审理此案。不过，美方物证并不是所有都要移交中方，我们挑取一些关键物证。有些物证无法移交，不能移交的物证，我们都拍了照片、视频。

问：美方的调查证据，中方能直接使用吗？

答：美方侦查机关调查的证据，我们中方不能直接使用。按我国法律规定，案件侦查主体要合法。这次我们要采用美方证据，必须要有个前提：公证和认证。

意思就是，美方所取得的证据材料，必须得到案发地爱荷华州州务卿公证，证明侦查的警察是他们警察局的人，证明证据材料确实是他们警方取得的。

经过公证后，这些证据材料再送交中国驻芝加哥总领事馆认证，认证公证的真实性，认证公证上的签名确实是爱尔华州州务卿所签。

通过公证、认证等手续后，才能转化为我们的证据使用。

另外，移交过来的书证大多是英文，需要翻译成中文。仅翻译这项工作，我市警方就花了两个来月时间。

美国侦查人员虽然细致，但毕竟侦查是人的行为，难免存在一些细节上的疏漏，在我们进行证据转化和审查的过程中一经发现，马上通过公安部要求补正，美方很重视，均进行了完善。

6

工作组在美不能自行调查取证

“比如，找案件当事人的同学谈话必须有美方警察坐旁边，谈话可以但不能记录”

问：工作组在美期间，能自行调查所需要的证据吗？

答：工作组不能在美国境内自行调查取证，因为没有执法和司法调查权。比如，我们找案件当事人的同学谈话，必须有美方警察坐旁边，谈话可以，但不能记录。另外，工作组在美国，对案件当事人的学校、住所、案发旅馆、购买作案工具的超市等都进行了走访。

问：犯罪嫌疑人最后主动投案了，这能否认定为自首？

答：认定自首，必须具备两个条件：主动投案和如实供述。立案调查此案后，温州警方曾做犯罪嫌疑人父母的思想工作，让他们劝李向南投案。李向南有投案行为，但是否认定自首情节，还需要结合他日后在法庭上的供述和辩解的情况而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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