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8日，甘肃省金昌市永昌县一初一女生跳楼自杀，事发前曾偷窃超市。超市方被指曾体罚并辱骂女生，警方称女生母亲到场后曾对其责打。

当地官方通报称，12月29日，上千群众聚集到事发地，冲击华东超市。永昌县公安机关调集大量警力维护秩序。12月30日，涉事超市前聚集群众的人数扩大，达到数千人，部分人员再度冲击超市，并围攻现场维持秩序的公安干警。

12月31日下午，甘肃金昌市永昌县委宣传部向澎湃新闻表示，当地政府正在对“中学女生偷窃后坠亡”事件引发的群众聚集、冲击事件进行处理；冲击事件中带头者身份尚未确定，警方尚未采取强制措施（新华社31日下午最新消息，带头打砸的10人被采取强制措施）；目前超市方与死者家属已签署赔偿协议，政府正在处理善后事宜。

一名12岁的女孩在偷窃超市后跳楼自杀，为何引发“上千群众”两次聚集、冲击涉事超市并围攻现场维持秩序的公安干警的？

官方首次通报：家属带10余人进超市讨说法引千人聚集

坠楼事件发生后，官方共发布了3次通报。

事发一天后，12月29日22时，永昌县委宣传部通过其官方微博@永昌发布 发布情况通报，称及时处置因中学生非正常死亡案件引发的群众聚集事件。

31日凌晨3时许，永昌县委宣传部再次通报，称永昌县因一名中学生坠亡引发持续群众集聚事件得到有效遏制；

31日上午11时许，永昌县委宣传部再次发布《永昌县人民政府关于12.30事件的通告》。

官方的第一次通报基本交代了事件的经过：12月28日中午，女生赵某到华东超市东街店购买矿泉水时，偷窃该超市巧克力、衣帽挂钩和果粒爽等商品。13时31分离开时被超市营业员发现，让其打电话叫家长前来处理。14时15分其母亲张某某到场，与超市工作人员进行交涉处理，期间，张某某对赵某进行了责打，赵某于14时33分自行离开超市。14时55分县公安局指挥中心接到群众报警，称一名女孩从城关镇御山城市广场E座高层坠楼，经查明坠楼女孩系赵某，当场死亡。

通报称，29日13时59分，永昌县公安局指挥中心接到城关镇华东超市负责人的报警称：华东超市东街店有人闹事。城关派出所出警后，调查得知坠楼死亡女孩赵某的家属约10余人到华东超市东街店讨要说法，引起不明真相的群众聚集围观，14时30分许，超市门口聚集人数达到上千人，部分不明真相人员起哄并冲击超市。

通报中永昌县委宣传部称，聚集事件发生后，市、县领导立即赶赴现场指挥处置，做群众劝导工作。公安机关调集警力维护秩序，疏导交通，围观群众于17时20分左右陆续散去。

通报后数千群众再次聚集并围攻警方

官方的首次通报似乎并未解决问题，反而使情况更加严重。

永昌县目击聚集并参与围观的多名本地人士告诉澎湃新闻，警方称女生是在被其母亲责打后坠亡，引发多人不满。“事发后几乎半个县城都在说，女生被超市老板罚站，还被辱骂过。”

12月31日凌晨3时许，永昌县委宣传部发布第二份情况通报，称由于受极少数人员的煽动，30日上午10时40分，有人到华东超市搬放花圈引起群众围观，公安机关及时依法进行了处置，12时左右群众陆续散去。下午14时左右，数千名群众再次聚集在华东超市东街店和西街店门口，冲击超市大门，损坏周边道路防护栏，围攻现场维持秩序的公安干警，损坏执勤车辆。为疏导群众情绪，防止事态进一步扩大，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赶赴现场进行指挥处置，劝离围攻群众。在市县领导、机关干部和公安干警的共同努力下，傍晚时分聚集群众陆续散去。

网传照片显示，涉事超市被黑压压的人群围住，现场多名警察严阵以待；网传的视频显示，一辆制式警车被多名聚集者推动摇晃；部分群众使用棍状物攻击持防爆盾的特警；武警车辆遭打砸，车窗玻璃满是裂纹。

更有传言称，亲临现场指挥处置聚集事件的金昌市市长张应华在冲突中受伤。澎湃新闻比对照片后，发现照片中面颊流血者与金昌市市长张应华长相一致。对此，永昌县委宣传部工作人员向澎湃新闻表示，目前尚未掌握确切消息。新华网在31日下午的报道中确认张应华被砸伤头部。

家属与超市签订赔偿协议，超市负责人被控制

“看到第一份通报，朋友圈里在说，警方是将超市责任撇清了，感觉超市好像没啥责任。”上述永昌县本地人士告诉澎湃新闻。

办案民警向新华网介绍，涉事超市收银员在发现赵某藏匿超市商品后要求赵某取出，并自行翻查赵某外套，这些行为都发生在收银台附近的公众场合。受访的赵某舅舅认为，这无疑伤害了一个未成年人的自尊，也是造成悲剧发生的主要原因之一。

而官方在第二份通报中称，事发后永昌县领导前往医院看望慰问了死者家属，目前死者家属情绪稳定，正在积极配合公安机关开展调查取证工作；12月30日晚，死者家属已与超市签订赔偿协议，善后事宜正在有序进行，超市负责人已被公安机关控制，对超市的不法行为将依法追究责任。

通报发出的当天上午11时许，永昌县人民政府发布第三份通告，向市民通报12月28日赵某坠楼事件及由此引发的29日、30日两次上千人聚集、冲击超市事件及处置情况。并称系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中华人民共和国集会游行示威法》、《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等法律法规做出通告。

该通告称，对此次中学生坠楼事件，“全县广大人民表现出极大的关心和同情”。但从12月30日开始，一些“不法分子”利用广大群众的同情心，煽动围观群众，扰乱社会治安，干扰正常社会秩序。

少数带头闹事者10人被控制，7人曾违法犯罪被处理

澎湃新闻梳理发现，这三份通报中，上千人两次聚集、冲击华东超市，都是“少数人员”引起不明真相群众聚集围观。其中12月29日的聚集事件中，赵某的家属约10余人到华东超市讨要说法，引起不明真相群众聚集围观，聚集人数达到上千人，部分不明真相人员起哄并冲击超市；12月30日上午，由于极少数人员的煽动，有人到华东超市搬放花圈引起围观，当天下午数千群众再次聚集。

通报中均未提及这些“少数人员”的具体人数和确切身份，以及是否均与受害人家属有关。

在永昌县人民政府的最新一次通告中称，司法机关将对带头闹事构成犯罪的极少数违法人员依法严厉打击。

永昌县县委宣传部31日向澎湃新闻确认，两次聚集、冲击事件均由少数人员带头引起，“这些人的身份尚未确定”；目前为止还没有接到公安机关对于带头、参与冲击事件者采取措施的反映。

新华网31日下午的报道称，警方介绍，连续两天的人员聚集，大部分为居住在县城的群众，极少数有冲击、打砸行为，其中带头打砸、现已被控制的10名人员中，有7名曾因违法犯罪受到公安机关打击处理。

该工作人员强调，30日上午来到华东超市摆放花圈者系当地群众，其与死者家属的关系还未确认。对于当地群众反映的赵某家属被控制的说法，该工作人员予以否认，称未对死者家属采取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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