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6日,2015年最后一个星期六。
17岁的高二学生叶石云早早起床,到菜市场称了两斤五花肉和两斤豆腐。他已经盘算好了,中午就暖一个锅,“和爷爷吃一顿6年来最奢侈的午餐”。
“爷爷,今天我们就多吃点吧!爸爸欠的债,我都还清了,以后你再也不用舍不得吃肉了。”面对爷爷惊讶的眼神,叶石云靠近老人耳边,大声说。
2009年的秋天,是江南乡村千家万户收割稻谷的季节。
在浙江丽水云和县崇头镇梅竹村,村民们却为叶石云一家的遭遇唏嘘不已。
9月9日,星期三,原本是一个平常的日子。
那天下午,11岁的叶石云坐在镇上的梅源实验学校五年级课堂里。突然,“嘎吱”一声,教室前门被推开一条缝。梅竹村村民柳润生探进半个脑袋,把正在上课的老师喊了出去。在门口嘀咕几句后,老师走了进来,直接到叶石云跟前,让他收拾好课本回家。
“你妈病得很重,让你回去。”柳润生没正眼看他,只说了一句,就快步到校门外发动摩托车。一路上,后座上的叶石云不敢多问,心里想:“妈妈是不是吐血很厉害,止不住了?”叶石云出生后第三年,母亲石明秀患了红斑狼疮。
到家时,叶石云本想直奔母亲床前。没想到屋里已经站了很多人,在房间外的厅堂,他看到了那口乌黑的棺材,“那是几年前家里替爷爷准备的,没想到29岁的母亲先躺进去了”。
叶石云抱着父亲痛哭,他想看母亲最后一眼,可是这个愿望已经不能实现了。按当地习俗,属虎的他和属猴的母亲生肖不合。也因此,叶明松故意等妻子盖棺之后才叫人接儿子回家。
叶石云难受到了极点,父亲安慰他说:“妈妈走了,没办法,以后我们一起好好过。”石明秀下葬后,叶明松割完稻谷,就去了县城打工。此前他一直在外打工挣钱,自妻子生病后,他不得不在家照顾。
此后每周五放学,叶石云不再返回村里,而是去县城姑姑叶水梅家,父亲则每隔一两个星期去看他一次,但每次都很匆忙。
2009年10月27日,星期二。石明秀去世第49天。又是一个下午。正在上课的叶石云又看到了教室的前门被推开一条缝。他一眼认出来,是同村的堂伯父柳启东。他再次被叫出了教室,柳启东直截了当地说:“你爸爸死了!”
叶石云脑子陷入一片空白。
叶石云呆呆地跟着堂伯父柳启东到了县城医院。在那里,他见到了村干部和许多亲戚,也见到了直挺挺躺着的父亲。这一次,没有人再顾忌他这只“虎”和父亲这只“猴”是否会相“冲”。
父亲是两天前在打工时突然吐血,被送进医院的。在叶石云的印象中,他一直健壮、能干,“妈妈每次病情恶化,他总能‘变’出钱,带她去城里的医院,房屋被暴雨冲塌了,他也能张罗着修理。”
父亲去世后,叶石云听到了一些传言。有人经常看到叶明松双手抱住腹部,蹲在某个角落许久站不起来;还有人听他说过“我可能要比我爸先走”这样的话,听者以为他妻子久病不愈,心中烦闷,在说丧气话。
叶明松去世了,亲戚们担心老爷子叶贞旺再承受不了丧子之痛,决定先瞒着老人。可还上小学的叶石云,哪有能力下葬父亲?亲戚和村民不忍,大家你一百我五十,凑钱把叶明松火化了。
父亲下葬后,姑姑因为担心叶石云,当晚便留宿在他家。不知情的叶贞旺,以为女儿和往常一样,是从县城来看望自己的。
谁也没有料到,第二天一大早,竟有债主来到了叶家。那人径直走到叶贞旺跟前,说:“你儿子死了,他欠我100元,你要还给我!”老人耳背,没听清,问:“你说什么?”
叶石云和姑姑听到后大惊,立马上前拉走这人。
在房屋外,11岁的叶石云斩钉截铁地对这位上门讨债的人说:“你放心,爸爸欠的钱我一定还!”这是他人生中郑重许下的第一个诺言。
站在一旁的叶水梅很是惊讶。在她印象中,侄儿叶石云由于家境贫困,长期缺乏营养,不仅个小而内向,甚至有些怯懦。
儿子在秋天去世的消息,叶贞旺直到腊月才知道。
年初时,叶明松从邻村抓了猪仔回家饲养。尽管那时妻子早已不会料理猪食,他仍固执地认为,有猪过年,是他作为一家之主的责任。
以往每年过年杀猪,叶明松早早就挑好日子,联系好杀猪师傅。可是那年,眼看腊月都快过半了,他还没有回家。叶贞旺等不急了,只好自己张罗开来。
“你爸怎么还不回家过年啊!”杀猪那天,叶贞旺问叶石云。
“他去外地打工了,过年不回家!”叶水梅赶紧用事先想好的谎言,替侄儿回答。农村过年杀猪,在过去也算是一件大事,近亲都会过来帮忙。
本以为还能多瞒着老人一段时日。不料几天后,叶贞旺颤巍巍地出现在了县城女儿叶水梅的家门前:“他们说他已经死掉了,你们把他收好了没有?把他放哪了?”
纸终究没能包住火……
自从父亲去世第二天就有人上门讨债后,叶石云便拿了个学习用的本子记账。他要替父还债,兑现自己的诺言。他知道,父亲的债绝不止一笔,便做好了等债主上门讨债的准备。
然而,让他很意外,此后再无第二人找来。“债主不好意思来,那我们就去找他们。”和姑姑商量后,叶石云决定主动上门寻找债主。
于是,在双亲离开后的第一个冬天,原本内向的叶石云利用双休日和寒假,在姑姑的帮助下,开始一笔一笔地“寻债”——寻找父亲生前欠下的债:
“欠柳启元840元,2009年修缮倒塌的房屋时,运空心砖和水泥的运费;欠胡先林1000元,2008年母亲住院,出院时没钱结账借的;欠季方其350元,2007年种香菇时,父亲买材料借的……”
叶石云“找到”的这些债,有些是父亲当初和姑姑说过的;有些是他去世后,知情人告诉姑姑的;还有一些,是姑侄俩一起找出来的。
“年猪都杀了,猪仔的钱给了没?”叶石云打听到年初的猪仔,是父亲从隔壁张化村抓的,便和姑姑一道去核实。
张化村距离梅竹村10多公里,距离云和县城近20公里。叶石云和姑姑坐了个把小时班车,又步行十几分钟的小路,才抵达。
当姑侄俩风尘仆仆地出现在家门口时,卖猪仔的老板练美俭很是意外。“你爸爸在我这里抓猪仔,今年是第三年了。和前两次一样,我都是先赊给他,年底他再把钱给我。”练美俭在村里养母猪已经10多年,两头母猪一年下两次猪仔,大约有40头猪仔出栏。
“这么多年下来,我几乎不赊账。你爸爸是个例外!”练美俭此前并不认识叶石云的爸爸。但因为在梅竹村有亲戚,他多少了解他的家境及口碑。
2007年,叶明松因为没钱抓猪仔,其他地方不给赊账,最后找到了练美俭。“你先抓去,年底猪杀了,肉卖了,再把钱还给我。”练美俭很爽快。此后两年,他一直在张化村抓猪仔。
叶明松去世后,练美俭并不指望当年叶明松欠的猪仔能够收回本钱。因此,他没有去梅竹村讨债。“等他儿子长大了再把钱还给我,不知道那时候我还在不在!”2009年,练美俭65岁。
“小猪500元。”叶石云郑重地在本子上又记下了一笔……
而当爷爷知道他准备替父还债后,也回忆起好几笔儿子此前在村里欠的债:“欠你练家伯伯200元,柳家叔叔100元……”
经过一段时间的打听、寻找、核实,叶石云记录下了父亲欠下的20多笔债,共计3万多元。这些钱,在今天看来并不算多,但对于当年连自己生活都没着落的孤儿来说,这是一个天文数字。
这些债,没有一张借条。但叶石云毫不怀疑,反倒觉得这是他们对逝去父亲的信任。
在云和当地农村,有“债不过年”的说法。父亲的债一时还不了,但理必须到。此后每年年关,叶石云都要和爷爷一起,到欠债的人家去表示歉意:“欠你的钱暂时还不了,不过请放心,账我们记着,一定会还给你!”
一位是耄耋老人,一位是乳臭未干的学生。祖孙俩的承诺,多少有些苍白。
那些债主,情,领了。但是,话,没人当真,也没指望叶石云成年前能还钱。
和许多在贫困家庭长大的农村孩子一样,叶石云是一个性格内敛而感情细腻的孩子,所有心事都藏掖着,不和人说。父母去世后的大半年,他常常神情恍惚。上课时,听着听着就看见了父亲和母亲,晚上睡觉后,父亲和母亲的一切就更加鲜活了。
他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早点来到世上。从四五岁依稀记事起,到母亲和父亲去世,他仅拥有短短几年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光。那时虽然清苦,但能感觉到幸福。
如今,他们都不在了,他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是一个可以撒娇的孩子。从今往后,他不仅要管好自己,还要照顾年迈的爷爷。“爸爸妈妈刚走的时候,我非常悲伤。可是看到爷爷伤心的样子,我就会想,爸爸妈妈在天上看着我,我要坚强,要照顾好爷爷,要好好学习。”叶石云说。
2010年暑假,叶石云来到县城姑姑家。
他要挣钱,替父还债。
可到哪里挣钱?怎样才能挣到钱?12岁的他茫然无措。
浙江云和素有“中国木制玩具城”之称,以木制玩具闻名全国。当地各种大小玩具厂随处可见,于是,他想到去玩具厂打工。
“老板,你这里需要人吗?”站在一家玩具厂门前,叶石云小声问。“童工,不要!”对方瞥了一眼。1.4米的叶石云,还有一年才小学毕业。
接连碰壁后,他有些失望,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身边车来车往。正当有些气馁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捡废品,便迅速跑回姑姑家,从杂物间里找来一只编织袋。
姑姑知道他捡废品,已经是好几天后了。那天她进杂物间时,看到了堆成小山一样的废纸和塑料瓶。得知侄儿想捡废品挣钱替父还债后,叶水梅很是高兴:“当时石云说爸爸欠的钱他来还时,我以为只是小孩子随便说说。后来,他让我一起去寻找那些欠债的人,我开始觉得,他要替他爸爸还钱是当真的。不过,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去做了。”
随后,姑姑和他把废品装好,又让姑父柳启新骑上摩托车,送到废品收购站去卖。那天,他挣到了人生第一笔钱,15元。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叶石云早出晚归,穿梭在云和县城的大街小巷捡废品。直到有一天,他在路边看到一位妇女,坐在家门口加工玩具。
“阿姨,这些玩具是从哪里来的?能不能帮忙问下,给我做做?”他壮胆问。“你也想加工玩具?”妇女很是惊讶。当她得知叶石云是孤儿后,很是同情,便告诉他如何从玩具厂拿货,并教他加工。
因为未成年的叶石云无法直接从玩具厂拿货回家加工,于是,他向姑姑求助。第二天,姑姑便从玩具厂拉回一车玩具。从此,他开始做起了玩具来料加工。那个暑假,叶石云边捡废品边加工玩具,总共挣了1000多元。
此后3年暑假,他都到姑姑家加工玩具,挣到的钱也逐年增加:2011年2300元、2012年3000元、2013年4000元。而每一个寒假和双休日,他都利用短暂的时间去捡废品,积少成多。
做了4年玩具来料加工后,叶石云已经掌握了很多玩具的制作工序。他希望能直接进入玩具厂打工,挣更多的钱,替父亲还债。2014年暑假,16周岁的叶石云,终于光明正大进入工厂。
玩具厂白天上班的时间是7:30至11:30和13:00至17:00;晚上加班的时间是18:00至21:30。他每天早上到厂里,中饭和晚饭都自带米和干菜在厂里蒸饭,直到晚上加班结束才回家。
在玩具厂工友们的眼中,叶石云是一个“比同龄人成熟一大截”的孩子,懂事、有礼貌、能吃苦。每天中午,他只用半小时吃饭,这样可以比工友多加班1小时。
“今年暑假上班时,他说腰很酸。我说,你叫妈妈买点补身体的东西给你吃。他说,他没妈妈了。我又说那你爸爸不管你啊?他说,他爸爸也没了。”云和县华昌工艺厂的工友项三娟,半年后回忆起当初自己和叶石云的那段对话,眼泪还差点掉下来。
“姑姑,我现在还不会挣钱,你先借我100元!”叶石云替父亲还第一笔债的钱,是向姑姑借的。父亲去世后的第二天早上,他对讨债上门的人当面承诺之后,向姑姑借了100元,直接送到了对方的家里。
2010年年底,叶石云第二次向姑姑借钱还债。那年暑假,他虽然通过捡废品和加工玩具挣到1000多元,但是除去一些花销,剩余的钱不够还一笔特殊的债——父亲生前向村里一位90多岁的老人柳学照借的1100元。
和姑姑商量后,他决定先还掉这一笔债。因为他担心,钱还没还上,老人就不在了。
“当时有人跟我半开玩笑说,老人年纪这么大了,他要是死了,这笔钱不是刚好可以不用还了嘛!”叶石云说,虽然知道人家只是随口一说,他却一本正经地回了一句,“怎么可以这么想呢!”
“我爸爸什么时候借钱给明松,我们都不知道。还钱的那天我刚好也在,是石云和他爷爷一起来的。我爸爸还推辞了很久,说石云和爷爷一老一小太可怜了,这钱不着急还。”柳学照的儿子柳润余回忆了当年叶石云还钱的情形。
“我爸爸拿到钱,过了两年就去世了。明松是好人,我们都知道他家里穷,外面欠了不少钱。但每次只要他开口,我们手头有多少就借多少。”柳润余也是叶明松的债主。2007年,叶明松在家里种香菇,购买麦麸时没钱,向他借了500元。
叶明松去世后,和所有的债主一样,柳润余父子俩都非常同情这祖孙俩:“明松死了,我当时想,这钱就不要还了。那几年,几百块钱对我们农村人也不是小钱。不过,我们没拿到,对家里也不会有太大影响;石云和他爷爷多还这几百块钱,对他们的生活影响却很大。”
从2011年开始,为让更多债主看到自己的行动,叶石云对父亲的债进行了分类:“500元以上分两次还,1000元以上分三次以上还。”这样,每年他可以多还几家。
对数额较大的债,他制定了分期还款的计划。同时,他也绝不落下父亲生前的小额债。只要是他知道的,无论数额多小都要还。“数额再小,那也是一分情,也是他们对我爸爸的帮助。”叶石云说。
他所还的债中,有一笔只有30元。“大概是有一次明松送他儿子去学校,口袋里没钱,问我借的。”事隔多年后,村民季柳平已经记不清楚这笔债的事情了。还债那天,季柳平刚巧不在家,钱是他老婆代收的。“如果我在家,这点钱我肯定不会收!”季柳平说。
让叶石云感动的是,父亲去世至今,没有第二个人向他讨债。相反,每一次他把钱送到债主家时,都会遭到拒绝:“你还小,这点钱不急,以后再还没关系。”
因此,每一笔债,他至少要送两次、甚至三次以上,对方才勉强收下。即便如此,数额稍大的,债主还会减掉一两百元,数额小的则变着法子又把钱退回一部分。
村民柳雷星在村里开了一家小卖部,叶明松急需用钱或家里缺生活用品时,会找他借钱或赊账。“2008年一年下来,他种香菇买材料加上平时买东西赊的账,总共欠了我750元。”柳雷星回忆,叶明松去世后,叶石云分两年共还了他500元。
“剩余的250元,是我自己坚决要免掉的,我当时想,我家境比他一老一小要好多了。”柳雷星说,他现在到城里打工,两天半可以挣回250元。2008年时,在当地农村帮个工,一天的工资大概只有30元到35元。
村民练温贵的200元,是叶明松生前欠的年猪肉款。叶石云还钱时,练温贵再三拒绝后仍拗不过,才收下。可是第二年正月开学后,练温贵又专程送了100元到学校:“你爸爸欠我的钱你已经还了,这是我给你读书用的。”
梅竹村的村民同情叶石云,更心疼这孩子,因为“他从小话不多,但是嘴巴很甜,很懂事,在村头村尾碰到谁,都会主动打招呼”。
从双亲去世至今6年,叶石云终于还清了父亲手里借来的3万元债。如今,父亲的债还清了。但也许,叶石云永远也还不清。
因为他知道,还有一些债,好心人不忍说出。
叶石云替父还债的钱,除了捡废品、加工玩具和打工挣的,还有一部分是从政府的低保和各类补助里省下的。这些年来,他和爷爷的日子都过得非常节俭,一块钱都舍不得多花。他身上穿的除了校服,都是人家送的旧衣。
去年初中毕业后,为尽快以一技之长立足社会,叶石云进入云和县中等职业技术学校学习。为节省菜钱,他几乎每顿只买两个素菜。后来他想到一个更省钱的办法:找一个同样贫困的同学拼菜,两人把钱打到同一张卡,一顿买三个菜合起来吃。原本每周平均50元的菜钱,也因此降到了两周75元左右。
他拼命挣钱和省钱,有人好心说:“你还小,这债可以先不用还。”甚至有人告诉他,父债子还无法律依据,未继承父亲的遗产,没必要替父还债。
可他仍觉得,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父债子还天经地义,且自己早承诺在先。何况,当年这些人都在父亲最困难的时候施以援手。
6年来,无数个夜晚,叶石云曾蒙头痛哭,为逝去的父母、为艰难的生活,甚至为同学热闹而开心的生日聚会。可是每天清晨掀开被子,他又努力将自己坚强的一面,展示在人们面前。
当年这个内向寡言的孤儿,如今已成了校园里的佼佼者,成熟稳重、且不乏自信。2015年9月,刚升入高二的他,通过竞选从百人中脱颖而出,当选云和县中等职业技术学校学生会主席。
“他是一个责任心很强的人,考虑事情周全,做事特别认真!”高峰是学校学生会的指导老师。他认为,当学生会主席,不一定要“演讲最好”的,但“责任心很重要”。
在上任不久后的校运会上,叶石云特有的“领导风格”显露无遗。作为主席的他,“任何事情总是带头去做,而不是只管指挥他人”。“他不用语言来证明自己的能力,而是用行动来感染别人。”高峰说,刚开始还有些担心“个头小,不太爱说话”的他镇不住,可是后来他发现“自己多虑了”。
“他的文化和专业综合成绩名列全班第二,老师们都希望他高中毕业后继续读大学,但他想尽快毕业,早日踏入社会打工挣钱,更好地照顾年迈的爷爷。”叶石云的班主任刘金隆有些惋惜。
半个月前,原本身子骨还算硬朗的爷爷,去菜地的路上不小心跌倒,扭伤了脖子。元旦前,姑姑把老人接到了城里。“元旦3天我都陪着爷爷,原本想带他在县城转一转,可他已经走不动了。我们请了医生到家里,替他挂了3天盐水。”病来如山倒,爷爷的身体越发让叶石云担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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