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祥

编辑/漆菲

(资料图)

俄罗斯年度春季征兵，于4月1日正式启动。此前，总统普京签署了一项总统令，命令14.7万名男子报名参加义务兵役。这比往年平均高出约8%，2022年春季征兵13.45万人。

与此同时，国防部长绍伊古计划将现役作战人员（即合同兵）以及应征入伍者的总数，从2023年初的115万增加到150万。在乌克兰危机全面爆发前，俄军兵力总计100万人。

国家杜马国防委员会主席安德烈·卡尔塔波洛夫在3月中旬提出一项极可能通过的法案，将义务役的征兵年龄从18到27岁，推迟至21到30岁。根据该法案，2024年和2025年是过渡期，最低年龄在这两年里会逐步提高。如此一来，18到30岁之间的人都是征兵对象，对象范围显著扩大。不过，在校大学生可以免除兵役。

早在2022年12月，普京就明确支持国防部推迟征兵年龄限制的建议。英国国防部预测，该法案会在2024年1月通过。英国方面认为，义务兵人数激增有助于释放一些驻扎在其他地方的合同兵，他们可以去乌克兰作战。

2023年4月，莫斯科的一个招兵点。

春季征兵人员不去乌克兰

进入4月，俄军依然在猛攻乌克兰顿涅茨克州东部城市巴赫穆特，希望以此为跳板，届时进攻更大城市克拉马托尔斯克和斯洛维扬斯克。

英国国防部长华莱士2月15日分析称，俄军在漫长战线上分散开来，很难发动大规模进攻，俄军正在遭受“几乎是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期的消耗”。英国方面估计，俄罗斯已在乌克兰部署了97%的陆军部队。美国军方在同期推算，俄罗斯已将80%的地面部队（包括海军陆战队）派往乌克兰。

俄罗斯法律禁止义务兵参加海外军事行动，因此，俄军在进入乌克兰国土前需要调整部队，让义务兵远离战地。但部队人事复杂，战场压力又异常大，还是有不少义务兵踏入乌克兰的土地。

只不过，“境外”的概念在眼下显得微妙。普京在2022年9月宣布承认乌克兰东南部四个地区（顿涅茨克、卢甘斯克、赫尔松和扎波罗热）的独立地位。此后，赫尔松州的第聂伯河右岸地区在2022年11月被弃守；而在扎波罗热州，虽然俄军尚未攻下州府扎波罗热市，但当地亲俄团体“我们与俄罗斯在一起”早就开始倡导入俄。

2022年11月27日，俄罗斯新兵正准备登上火车前往军营。

公投以后，克里姆林宫视以上四地为俄罗斯领土。理论上来说，应征入伍的俄军可以部署在这里，加上克里米亚。但军事决策不仅仅考虑战场需求，还要考察国内稳定性。

普京在2023年3月初再次强调，不会有应征入伍者去乌克兰。俄国防部随后承认，误将应征入伍者派到战地。卡尔塔波洛夫在3月30日承诺，义务兵不会被部署到乌克兰，俄军也不会从新并入的领土征兵。

普京确实说到做到。当乌克兰2022年9月在哈尔科夫州发动反攻、俄军防线连连告急之际，普京依然没派出2022年春季征兵的新兵去救急，而是动员预备役人员去稳定前线。进入年度服役最后几个月的义务兵，往往能比平民预备役人员更有效地进行战斗。这表明，普京的政策偏好是动员预备役人员，而不是让应征入伍者参战。

据彭博社报道，俄罗斯将在春季展开一系列宣传活动，希望更多年轻人以签合同形式入伍，并将招募40万名合同兵。对此，俄国防部辟谣称：“我们的总参谋部没计划第二次动员浪潮。已经参军的人数和自愿参加特别行动的人数足够了。”

诸多证据显示，俄军新兵正忙着在靠近乌克兰的边境地区挖掘散兵坑与战壕。这样的任务，伤亡风险较低。

按常识推断，当应征入伍人数略有增加，可能会降低俄罗斯对预备役人员和合同兵的培训能力。毕竟，俄军训练能力是有限的，分配训练资源给那些在今年不可能参战的新兵，等于削弱了分配给参战人员的训练资源。

外界分析，俄罗斯将让2022年春季入伍、目前刚结束一年服役的人签约成为合同兵。此举可在短期内有效增加俄军在乌克兰的作战人员，而且这些人去前线之前需要的额外训练不多。眼下，俄罗斯正在努力提高这一转化率。

2023年1月初，国防部长绍伊古宣布对军队进行改革，目标是增加35万名士兵。

俄罗斯迟迟不展开全面动员，也让一些人充满怨言。他们认为一半军队在全力战斗，另一半军队坐在军营中的现状是不可接受的。“如果我们真的在与北约的全部力量交战，动员起来就是合乎逻辑的，我们都会去保卫祖国。但现在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一位要求匿名的俄罗斯人士向本国媒体抱怨道。

当俄乌巴赫穆特长期拼消耗，互相都疲惫不堪时，外界最好奇乌军的春夏攻势主战场选择何地。乌克兰军方人士刚向英国媒体放风，乌军试图于2022年10月19日在第聂伯河左岸进行两栖登陆，以收复扎波罗热核电站，但失败了。当时约600名乌军乘坐30艘装甲艇，遭遇俄军火炮和坦克射击，最终仅有一部分乌军上岸，在安赫德市郊区进行3小时的近距离交战后撤退。

这条消息促使俄方猜测，乌克兰将计划在南部发动反攻，很可能在新卡霍夫卡水库进行两栖登陆，夺回扎波罗热州的失去土地。

俄罗斯春季征兵工作于4月1日启动，计划征召14.7万人入伍。图为应征入伍者抵达军营。

俄军持续增加合同兵比例

俄罗斯实行普遍兵役制度，军队补充兵源的方式有两种，即合同兵和义务兵。俄乌战事爆发前，合同兵与义务兵占比约为4:6。

苏联1968年推行的《普遍兵役法》是当今征兵制度的基础。当时规定，陆军服役期限为两年，海军和边防军的海上边防部队服役三年，毕竟海军专业性较强。每年征兵两次，分别是春季征兵和秋季征兵。

此后随着形势变化，俄罗斯多次修改征兵制度。2007年，兵役被缩短到一年半。2008年，兵役被缩短为一年。也是在2008年春天，由于延长兵役时间和取消一系列可以缓征的情况，俄罗斯受过高等教育的兵员比重增加到21.5%（2007年秋天为13.2%）。

兵役法在2021年做出最新修改，所有18到27岁之间的俄罗斯男性必须服兵役一年。此外，每年征兵的具体人数将由总统令决定。以下人士可延期入役：本科生和研究生、抚养残疾亲属的男性、至少有两个孩子的父母，根据总统公告照顾军方企业的一些雇员。得以免除兵役的男人只有两类：拥有博士学位的男性，在服兵役期间阵亡或致残军人的儿子和兄弟。

2023年4月，俄罗斯应征入伍者正在排队做体检。

俄罗斯社会管理粗放，导致大部分人有的是办法轻松逃脱，比如健康原因、大学生延期服役……政府睁只眼闭只眼，尤其默许以莫斯科、圣彼得堡为代表的大城市市民逃兵役。克里姆林宫记忆犹新，两次车臣战争中，当大量阵亡官兵遗体被送回大城市时，引发了社会动荡。

在没有大规模战争的漫长岁月里，军方并不在乎是否能征召到足够士兵。2021年秋季是12.75万人，2022年春季有13.45万人应征入伍。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来自边远穷苦地区，有相当大比例是少数民族。

对穷地方的年轻人而言，当兵是一条很好的出路。若能晋升合同兵即士官和军官，则能得到老家人眼中的高薪，退伍后回地方进入国民警卫队，又是一份不错的工作。

俄军人数由总统令规定。2018年1月1日生效的总统令，规定军事力量定编1902758个名额。其中，俄罗斯联邦武装力量即国防军1013628人。余下是国防部之外强力部门的部队，比如联邦安全局的边防卫队、安全委员会的国民警卫队等。

作为军队现代化建设的一部分，俄军多年来一直强调要增加合同兵的比例。毕竟武器装备越来越复杂，一个征召入伍、只接受过短期训练的士兵，不能适应专业岗位。

2019年3月11日的国家杜马国防委员会会议上，防长绍伊古介绍，有39.4万名合同兵在俄军工作。据他说，每个团或旅中，有两个营由合同兵组成，有一个营由不参与战斗任务的新兵组成。“目前，武装部队中有136个营级战斗群由合同兵组成，随时准备执行向他们提出的任何任务。”

截至2022年2月24日，俄军有超过40万合同兵，其中有14.7万人在陆军服役。军中的应征入伍者约为27万人。

2023年4月，莫斯科，自愿入伍者正在填写资料。

俄乌战事爆发不到一个月，前线人员短缺问题就爆发了。2022年3月中旬，俄军开始从远东调兵，通过西伯利亚大铁路横跨小半个地球抵达前线。远东的战略重要性是最低的，故远东部队的战备率、满员率都是最差的。但战事紧急，三流部队也得上阵。

于是，俄罗斯只能雇用更多的合同兵，乃至寻找雇佣兵。战事爆发后匆匆组建的第3军团（3rd army corps），被称为“普京的新军”，正是增加招收合同兵的最典型成果。

“军团”是俄军独有的编制单位，介于师和集团军之间，指挥官是中将。军团是一个联合兵种编队，在完成战斗任务后解散，核心部队通常是2或3个装甲旅与机械化步兵旅。和平时期，陆军不设立军团，只有海军的岸防部队会组成军团。

作为俄军应付乌克兰战争的最强大预备队，第3军团全由职业军人即合同兵组成。它有40个营，但许多营兵力达不到400人的编制员额。它在去年9月初增援过哈尔科夫州和扎波罗热州。

2022年9月26日，俄军预备役人员正在报名回到军营。

如今，俄军又多了一条需要严密防卫的边境线。芬兰4月4日加入北约后，俄罗斯本土开始挨着北约，俄芬陆地边境长达1340公里。俄罗斯最发达和人口最密集的莫斯科和圣彼得堡，都进入到与北约军事集团短兵相接的地步。

“我们将加强我们在西部和西北部的军事力量。”俄罗斯外交部副部长亚历山大·格鲁什科回应北约新一轮东扩称，“如果北约其他成员国在芬兰领土上部署部队，我们将采取额外措施确保俄罗斯的军事安全。”北约秘书长斯托尔滕贝格则表示，未经芬兰政府同意，北约不会在芬兰驻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