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陈祥

【资料图】

编辑/漆菲

被大肆宣扬的乌军春季大反攻迟迟未来，马上将变成夏季反攻。但乌军恐怕只是在遵守自然规律，等待春季泥泞的结束。

乌克兰需要证明，它可以很好地利用西方捐赠的坦克、步兵战车、装甲输送车、重炮等主战装备，将俄罗斯推回去，尤其是夺回至关重要的克里米亚半岛。与此同时，俄罗斯近几个月内拼命挖战壕、建造防御工事，以确保防御战的成功。一场大规模攻势前的序曲，已经奏响，乌军用各种手段想方设法削弱俄军，并消耗俄罗斯的战争资源。俄军则予以坚决回击。

当地时间5月9日，为了庆祝卫国战争胜利78周年，俄罗斯举行了红场阅兵。这场阅兵无比简约，除了一辆二战时期的老古董坦克，没有履带式车辆出现。俄军的重型装备，正在静候乌军反攻，准备给予迎头痛击。在漫长的进攻前等待期，双方都频繁使用无人机进行骚扰袭击，连一向戒备森严的克里姆林宫都不能幸免。

5月3日，克里姆林宫元老院，一架无人机在夜空中爆炸。

进入无人机战争新时代

5月3日晚，距离红场阅兵不到一周时间，两架小型无人机夜袭了俄总统普京位于克里姆林宫的住所，均被电子干扰系统拦截。俄罗斯认定，这是一起有计划的恐怖袭击，暗杀目标是俄总统。正在访问芬兰的乌总统泽连斯基矢口否认道：“我们没有攻击普京或莫斯科。”

俄罗斯公布的视频显示，两架自杀式无人机从不同方向飞来，撞向克里姆林宫元老院的圆形屋顶，引起轻微规模的火灾。克里姆林宫表示，军方和情报机构人员采取了“及时行动并使用了电子对抗系统”，成功瘫痪了来袭无人机。

这栋楼位于克里姆林宫内北面，楼的外形是一个等腰三角形。它算得上是俄罗斯最安全的地方，因为俄总统府就设在这里。小型无人机装载不了多少炸药，所以这次袭击带给建筑物的损失微不足道。况且，普京当时不在克里姆林宫，而是在距离莫斯科不远的新奥加廖沃官邸中工作。

袭击事件发生后，克里姆林宫新闻秘书佩斯科夫说，普京仍照常工作。此外，5月9日的红场阅兵将照常举行。事发后，除了首都莫斯科，莫斯科州、列宁格勒州、圣彼得堡等多地均下令禁飞无人机。

小型无人机的航程很短，想暗杀普京是不可能的。但只要在克里姆林宫上空炸开花，这件事就算成功了。这场袭击的政治意义，远远大于实际军事价值。

从技术上说，把小型无人机带到克里姆林宫上空并不难。乌克兰特工、俄罗斯境内的反政府人士，都有能力从市内放飞无人机，并让它贴着建筑物飞行，悄然靠近克里姆林宫。如何侦测、拦截低空飞行的小型无人机，是全球在俄乌冲突爆发后面对的新挑战。如果俄罗斯想在基辅发动类似攻击，也轻而易举。

整场战事中，乌克兰频繁派无人机攻击俄罗斯靠近乌克兰的城市，或克里米亚的军事目标。这个春季末期，乌克兰更是使用无人机频繁攻击俄罗斯境内的油料库、铁路编组站和配电设备，明显是在为发动大攻势做准备。

俄罗斯当局警告，将保留在适当时候以其认为适当的方式进行报复的权利。俄罗斯安全会议副主席梅德韦杰夫甚至发出诛杀令：“今天恐袭之后，除了对泽连斯基及其集团的肉体消灭之外，别无选择。”梅德韦杰夫还说，泽连斯基“甚至不需要签署无条件投降文书”，“众所周知，希特勒也没有签署”。

俄罗斯国家杜马主席维亚切斯拉夫·沃洛金呼吁，应尽快启用核武器：“我们将要求使用能够阻止和摧毁基辅恐怖主义政权的武器。”

对于克里姆林宫遇袭，美国国务卿布林肯表示，国务院未掌握有关此事的足够信息。俄驻美国大使安东诺夫质疑称：“华盛顿官员的声明令人震惊，厚颜无耻且十分荒谬。他们不可能承认明显的事实，即泽连斯基政权策划的恐怖行为与对俄罗斯总统的暗杀企图。”

毋庸置疑的是，无人机战争正在升级。5月8日，俄罗斯对基辅、敖德萨发动大规模的自杀式无人机袭击。

5月8日，俄无人机轰炸首都基辅，对建筑物和基础设施造成破坏。

乌克兰则在当天宣布，已经培训了超过1万名无人机操作手。乌克兰数字化转型部长米哈伊洛·费多罗夫（Mykhailo Fedorov）称，陆军8个新的无人机打击连已做好战斗准备。为了证明此言不虚，费多罗夫公布了其中一个连的照片。这些部队的核心装备是小型无人机与皮卡。人员与装备集结在一块，虽然没有威风凛凛的先进装备，但这样的全新组合，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乌克兰还称，照片里这个连的无人机，全是本国制造的。而且国家每月能生产数千架小型无人机，足够应付战场上的高强度消耗。费多罗夫说：“当务之急，是为其他部队也提供此类技术。这将使胜利更近一些，并让我们的士兵活下来。”

这场战事中最亮眼的设备，并非那些在战前已经成名、高效但昂贵的军用无人机，而是众多小型、廉价的民用无人机。

这是一种非对称作战方式。乌军与俄军都发布了类似视频，小型无人机以小博大，操作员蹲在战壕里像打游戏一样操作着。它们携带了手榴弹、榴弹、迫击炮炮弹，在很低的高度里做出精确投掷。一颗普通手榴弹会从天而降，不偏不倚进入正好打开的舱盖，全世界最先进的主战坦克就此报废。

由于乌军手里的西方先进装备有限，因此希望以这种廉价的方式，为春夏季大反攻打开缺口。只是，这种作战模式的成本和门槛很低，乌军能做到，俄军也能做到。

红场阅兵中的人员方阵。

有史以来最简约的红场阅兵

无人机袭扰克里姆林宫后，出于安保考虑，5月9日的胜利日阅兵变成有史以来规模最小的一次。军队作战车辆登场仅50辆，是有史以来最少的；登场的军人方阵，大部分是军事院校学生。不过，此次阅兵能按期举行，普京依旧亲自出席，证明了俄罗斯的决心与能力。

5月9日，俄罗斯举行红场阅兵，仅出现一辆T-34坦克。

本次阅兵在军事上的最大特色，是没出现一辆履带式军用车辆。全程仅有一辆二战时期的T-34中型坦克，但那是收藏品，象征了苏联坦克部队的耀眼荣耀和伟大牺牲。没有T-34坦克组成的钢铁洪流一波波冲向纳粹德国军队的阵地，就没有反法西斯战争的胜利。

阅兵车队打头阵的正是这辆沧桑的T-34坦克，这已经固化为红场阅兵的传统了。随后，是7辆“虎”式步兵机动车。再往后，是6辆VPK-3927“沃尔克”步兵机动车。两者大同小异。“虎”式是俄军的主力装备，产量很大；“沃尔克”更先进，2022年才装备部队，数量很少。

两款步兵机动车过后是10辆新型的Z-STS防地雷反伏击车。这种车型也是步兵机动车的一种，但底盘具有抵御地雷、简易爆炸装置的功效。它是车臣部队在乌克兰危机爆发后紧急下令研制的，目前只有该部队自己使用。

三款轻型装甲车过去后是一个车队：1辆BTR-82A轮式装甲输送车带头，6辆“伊斯坎德尔”M导弹发射车跟随。“伊斯坎德尔”作战系统里，M是短程弹道导弹，K是巡航导弹。其弹道导弹在乌克兰战场表现出优异性能，突防能力强大，不愧是当今最先进的战术弹道导弹。

接着是1辆BTR-82A，带领6辆S-400中远程地对空导弹发射车。S-400是在S-300基础上发展来的，它是全球最先进的中远程防空导弹之一，会在接下来的夏季大反攻里成为乌克兰空军的头号眼中钉。

压轴重器来了，由一辆BTR-82A领头，3辆RS-24“亚尔斯”洲际导弹发射车跟随，两侧还各有3辆“虎”式步兵机动车护卫。俄罗斯战略火箭军当前装备量最大的洲际导弹，正是“亚尔斯”。

最后的车队是3辆“回旋镖”八轮装甲输送车。这是俄罗斯最先进的八轮装甲输送车，用来代替庞大的BTR家族。它首次公开亮相，是在2015年的红场阅兵仪式上。它目前处于测试阶段，预计在2024年开始量产。

俄士兵正在为红场阅兵做准备。

与过去的红场阅兵相比，这次阅兵算是最轻量化、最简化的一次了。没有履带轰鸣的坦克、步兵战车、装甲输送车，也没有自行火炮、多管火箭跑、野战防空车辆，不管是轮式还是履带式的。至于天上的飞机和直升机，去年就出于安全考虑而没有登场。

毕竟，俄军主力差不多全部集结在战场，一心等待乌军的大规模反攻。西方媒体称，俄军在乌克兰战场南线部署约700辆坦克、400多门自行火炮与火箭炮，在乌东战场部署约900辆坦克。在别尔哥罗德、布良斯克的俄军预备队，集结了超过3000辆坦克装甲车辆。而在整个俄乌边境，俄罗斯空天军有超过700架战机和直升机。

普京在红场上发表讲话称，俄罗斯希望看到一个和平的未来，并说整个国家都支持在乌克兰开展的“特别军事行动”。普京指出，西方已经忘记了苏联在1945年战胜纳粹德国的事实。“今天，文明再次处于一个决定性的转折点。一场针对我们祖国的真正战争已经展开。我们击退了国际恐怖主义，我们将保护顿巴斯的居民，我们将确保我们的安全。”

5月9日，普京在红场发表讲话，斥西方传播“恐俄症”。

这场10分钟的演讲中，普京重复了他多次传递的信息。他称，“西方全球主义精英”正在播种恐俄症和侵略性民族主义，而乌克兰人民已经成为“国家政变的人质”。

值得关注的是，白俄罗斯、吉尔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亚美尼亚和哈萨克斯坦领导人也出席了阅兵式。普京感激这些独联体国家元首齐聚一堂，还说：“我从中看到了对我们祖先壮举的感激态度，他们一起战斗，一起赢得胜利，所有苏联人民为共同的胜利作出了贡献。”

最后，普京赞颂了正在前线鏖战的军人：“现在没有比你们的军事行动更重要的事情了。国家的安全现在取决于你。我们国家和人民的未来取决于你。”

胜利日旨在纪念1945年5月8日午夜，法西斯德国正式投降。当时苏联已是9日凌晨，因此俄罗斯、乌克兰等大多数前苏联加盟共和国都在每年5月9日庆祝二战胜利。

但泽连斯基签署了一项法令，将乌克兰的二战胜利日改为5月8日，以区别于俄罗斯的5月9日。与此同时，乌克兰还将5月9日定为欧洲日并庆祝此日，这与布鲁塞尔相同。因此，俄外交部发言人扎哈罗娃批评泽连斯基是“21世纪犹大的化身”，谴责他变更胜利日日期，背叛了曾与纳粹斗争的乌克兰人的记忆。

为了庆祝欧洲日，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5月9日抵达基辅，与泽连斯基举行会谈。两人讨论了欧洲为乌克兰部队增加炮弹供应的战略，以及基辅明年急剧增长的财政需求。

这是冯德莱恩自2022年2月俄乌冲突爆发以来第五次访问基辅。

5月9日，冯德莱恩在基辅悼念牺牲的乌克兰士兵。

乌军为反攻做好准备了吗？

胜利日前夕，俄军对乌克兰多地发动大规模空袭，并力图攻下乌东的巴赫穆特。5月8日，乌克兰境内约三分之二地区凌晨响起防空警报。乌空军称，俄军共发动16次导弹袭击、61次空袭及52次火箭炮袭击，造成多所民房、油库和天然气管道等设施受损。

红场热闹非凡之际，俄罗斯瓦格纳雇佣兵集团创始人普里戈津的脸上却毫无喜庆之气，因为乌军进攻了瓦格纳的阵地。他警告国民，乌军正在撕毁巴赫穆特俄军的侧翼，一场反攻即将开始。“胜利日是我们祖父的胜利，可我们还没有赢得一毫米的胜利。”他又沮丧又愤怒地说。

此前的5月4日，普里戈津悲愤地宣布，如果俄军总参谋部不能保证弹药供应，瓦格纳将从巴赫穆特撤军，时间期限是5月10日。之所以选择这一天，是为了避开胜利日。

5月4日，普里戈津发表暗夜视频，他背后是牺牲的瓦格纳雇佣兵。

普里戈津发布了一段视频，暗夜里，他用手电筒照亮了几十具横卧在野外泥土地上的尸体，这是瓦格纳一天内遭受的阵亡。他向国防部长绍伊古、总参谋长格拉西莫夫喊话：“血还很新鲜。他们作为志愿者来到这里，他们正在死去。”

5月5日，普里戈津又发布了一段视频，可见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白天，他站在一群全副武装的瓦格纳官兵中间，声嘶力竭地声讨道，请给我们弹药，否则我们不干了。为了显示跟手下同甘共苦，他穿着跟身边人一样的迷彩服，挎着突击步枪，战术背心上插满了步枪弹夹。

5月5日，普里戈津在视频里批评俄国防部。

乌东小城巴赫穆特，已成为冲突爆发以来最著名的“绞肉机”。瓦格纳在这里担任了主攻任务，其表现让全世界有目共睹，也付出了巨大代价。作为主攻力量，瓦格纳原本享受优先供应弹药的特权。如今，俄军减少弹药供应，应该有其他考虑。毕竟，乌军大反攻喊了好几个月，俄军得囤积炮弹做应对。

听闻普里戈津的表态后，俄联邦车臣自治共和国领导人卡德罗夫打包票说：“放心吧，一旦瓦格纳士兵离开阵地，我的人将迅速填补上去。”

卡德罗夫不忘一碗水端平，同时对普里戈津和俄国防部提出批评。一方面，他表示，普里戈津拍摄瓦格纳战死者并公开抱怨俄国防部的行为是错误的，称车臣的指挥官们从未“通过互联网公开宣布过与国防部的矛盾，而是通过领导层内部沟通解决”。另一方面，他也表达了对国防部武器补给效率低下的不满，称在封锁马里乌波尔期间，他向国防部要5辆坦克，但只收到了1辆。

对于普里戈津的抱怨，乌军发言人表示：“瓦格纳分子不会被允许离开这座城市，因为普里戈津在这里没有任何决定权。”他还称，瓦格纳有大量炮弹，过去24小时内就击中乌军阵地520次。

5月6日下午，普里戈津宣布，他已在联系卡德罗夫的代表，正着手将瓦格纳在巴赫穆特的阵地转交给车臣部队。车臣部队属于俄国民警卫队，虽是轻装部队，但经济实力雄厚，所以得到较好的装备与训练。

卡德罗夫还在5月7日向普京写了一封信件，请求去巴赫穆特战斗。他信誓旦旦地说，手下人枕戈待旦，随时准备去巴赫穆特，“以夺回这座城市，并清除北约和乌克兰撒旦教徒”。

但才过了一天，事情起了变化。5月8日，卡德罗夫婉转地表示，瓦格纳不应放弃巴赫穆特。他向普里戈津及其瓦格纳成员喊话，“你们可以留在我的身边继续战斗，我向你们保证，你们会得到更好的待遇，包括更多的弹药。”

普里戈津（左）与卡德罗夫的合影。

不知经历了何种谈判，普里戈津最终同意暂不撤退。他带着满足之情告诉外界，经过一番谈判，俄国防部承诺将继续提供足够的武器弹药，而且会保护瓦格纳的侧翼，以免被乌军包抄。

5月9日，普里戈津称自己被告知，如果他和他的士兵擅自放弃在巴赫穆特的阵地，他们将被以“叛徒”论处。他再次表示，如果他的部队得不到打仗所需的弹药供应，他们仍将撤离巴赫穆特。

消耗战进行到这份上，乌军一样筋疲力尽。在乌军看来，车臣人这支生力军增援巴赫穆特，当然是一个坏消息。

乌军的反攻计划严守秘密，外界无法得知，只能各种猜测。各界倾向于判断，乌军会朝向扎波罗热发动重点攻击，一路冲向亚速海，从而切断克里米亚跟亚速海走廊的连接。北约宣称，计划给乌克兰的装甲车辆，有98%已经就位。具体到美国，今年3月重点培训了乌军在扫雷、清除坦克障碍物、建造桥梁等方面的能力，这也是为反攻做准备。

卫星图像显示了扎波罗热地区的防御战壕。

不过，俄罗斯事务专家马克·加莱奥蒂（Mark Galeotti）最近发表文章，谈到乌军面临的诸多挑战，并表示，乌克兰人还没为即将到来的反攻做好准备。加莱奥蒂强调，西方援助是有限的，尽管有要求更多武器的呼吁，但阻碍西方对这些呼声的回应既不是吝啬也不是谨慎，而是一个根本性问题，即缺乏弹药。“如果不提供炮弹、子弹和火箭——乌军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消耗这些东西，那么发送更多的导弹系统和其他武器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