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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过去 15 年的风险投资人生涯当中，我已经见识过你能想象的各种市场状况。我在 2000 年刚入行的时候是在 Insight Venture Partners 工作，当时的股票市场正处于历史新高，无论上市与否的科技公司都得到了非常高的估值。资本市场充满了活力，创业公司的资金消耗率居高不下，整个行业掀起了一股淘金热。来自四面八方的投资者都想前来分一杯羹。

至于后来发生的事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

随后到了 2006 年，我成立了 OpenViewVenture Partners。当时的市场已经从 2001 年的灾难中恢复过来，投资资本也开始再次流向风投公司和科技创业公司。大部分拥有合适想法和靠谱团队的科技创业公司都能得到自己的成长资本。当时的市场环境虽然不像 2000 年那么疯狂，但是也很接近了。

接下来就到了 2008 年，我们也知道这次的结局是怎样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科技投资和风投活动在去年逐步攀升到了 2000 年以来的最高点，有越来越多的人觉察到了危机来临的气息。私营公司的估值狂欢开始退散，科技公司的上市步伐受阻（已经上市的科技创业公司的股价表现低迷）。整体市场的波动正在营造不确定性。

在这些因素的共同影响之下，有人已经开始担忧另外一场科技泡沫的到来，但是我认为我们不会重蹈 2001 年或者 2008 年的覆辙。相反，我们目前所经历的更多只是表明了市场在现有条件下对高风险投资的容忍度。对于很多人来说，这个趋势是灾难来临的先兆。但是在我看来，这对于科技和风投产业的整体而言可能会是一件好事。

贪婪与恐惧（及其对资金消耗的影响）

在开始解释我的观点之前，我觉得有两种值得探讨的影响因素：贪婪与恐惧，它们主宰了科技投资的衰退和上涨、私营公司估值和创业公司资金消耗。

在投资市场繁荣的时期里（宏观经济的波动性和不确定性都较低），被利益冲昏头脑的人们会产生贪婪情绪，他们会更容易进行高成本的风险偏好活动。在这样的环境下，资金充裕的投资人会越来越多，而且他们也更愿意在高风险投资中放手一搏。因此创业者在获取和消耗资金方面的难度和成本都会大大降低。

如果资金的成本较低，而且得到这些资金投资的企业有机会实现跨越式的发展，他们何乐而不为呢？这点类似于精明的个人在低利率和高经济增长的时期对现金的管理方式。当资金获取成本较低和市场机会较高的时候，人们会借钱进行大额采购，同时会将现金投向具有高回报前景的领域。

在投资市场萎靡的时期里（比如 2001 年和 2008 年），市场的动荡会引起人们的恐惧，并形成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投资环境。资本市场变得更为保守（或者完全停滞），这点自然会提升资金获取的成本。风险资本的投资选择变得更为谨慎，创业者得到的投资条件也大不如前。

对于拥有健康经营模式的创业公司来说，资本竞争更为激烈的市场可能意味着增长的收缩，但是也能帮助它们提升公司的组织效率。对于单位经济效益或发展模式较差的创业公司来说，它们需要依赖快速的资金消耗率才能获取用户和扭亏为盈，资本市场的恐惧可能会对它们造成致命的打击。

资本投资市场的现状如何？

在资本世界当中，这种投资衰退和上涨的现象通常被称为风险厌恶（risk-off）和风险偏好（risk-on）投资，这种现象会导致人们的羊群效应。

在我看来，现在的风险资本和科技行业毫无疑问已经开始从贪婪转为恐惧（或者是从风险偏好转为风险厌恶）。私营企业的估值开始回归理性，选择上市的科技创业公司也逐渐减少。那些“流动”风险资本（对冲基金、公共资产经理和风险投资集团会在市场条件适宜的时候进入科技风投领域）也开始撤离。

此外，投资市场的稳定性也受到了多个宏观经济因素的影响，人们对高风险投资的热情也会随之减弱。这些影响因素包括：

• 中国经济增长放缓，导致全球资本市场出现连锁反应，并引起人们对市场动荡的担忧。
• 人们开始担心利率无法继续维持较低水平。
• 商品价格不断走低，股票市场一直没有起色。

在这些因素的共同影响之下，市场出现了风险厌恶情绪，无法确定回报的投资项目也会更难获得资金。从短期来看，这种情况会加速经营模式不佳的创业公司的死亡，因为它们是依赖投资者的狂热和科技产业的发展势头才能得到超高的估值。部分创业公司可能也难以获取测试和证明自身想法的基本资金。

但是对于某些人来说，这个趋势也不一定是一件坏事。

如果一家创业公司本身可以在各种环境下生存发展，那么我想它应该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专注和自律可以帮助企业抵御市场的大起大落。就算资本市场确实在走向风险厌恶阶段，这种类型的企业也能够轻易适应。

例如，对于一家拥有健康单位经济效益的创业公司来说，它可以直接通过降低产品研发或市场营销的投入，以及增加工作强度来提升毛利率。毕竟只要具有盈利能力，企业对外部资本的需求也会降低。

对于风险投资行业来说也是如此。

如果一家风险资本可以坚持谨慎的投资理念，同时拒绝跟风投资高风险的机会，那么此次的市场动荡也是不足为虑的。事实上，这在某些情况下还是有利的。

在一个风险厌恶的投资环境中，流动投资者会撤离自己的风险资本，这时继续留下支持创业公司的只有原来的投资团体，它们能够深入理解创业公司的需求、挑战和机遇。在这样的环境下，真正投出的资本会有更高的质量，而且它带来的价值也会高出许多。虽然选择上市的公司变少了，但是真正能够上市的公司将会有更健康的表现，它们对投资者的吸引力也会大大增加。

所以这场淘金热要结束了吗？也不尽然，它只是到达了一个间歇期。毕竟市场总是会呈现周期性的。随着创业公司的估值回归理性，更节制的投资者也将资金投向更节制的公司，整体市场将会产生一种积极的涓流效应。当这种情况出现的时候，大家猜猜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你猜对了：风险偏好的羊群效应。届时各路资金又会像潮水般涌进，有问题的经营模式会再次出现，资金消耗速度不断攀升，创业公司又会进入下一轮的估值狂欢之中。

*本文作者斯科特·麦斯威尔（Scott Maxwell）是 OpenView Venture Partners 的创始人兼高级执行合伙人，后者是一家正处于扩张期的 B2B 软件风险投资公司。

题图来自：tavizta/Shutterstoc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