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展望2017:房地产回调拉低预期 防风险仍需机制改革
每经记者 冯彪 周程程 每经编辑 陈旭
虽然2016中国经济一直走得比较稳健,但市场对2017年的展望却并不乐观。国家信息中心首席经济学家祝宝良判断,2017年经济形势可能比2016年更困难。不过三位首席经济学家也认为,在就业基本稳定的情况下,经济政策对稳增长的考虑会减少,而对防风险、调结构的考虑将有所增加。
2017有出现“微滞胀”可能性
NBD:2017年的中国经济会比2016年更困难吗?
伍戈:我们预计2017年中国经济应该实现6.5%左右的增长,但这并不容易。尤其是一季度GDP增速可能会“低开”,因为一季度的房地产实际投资增速不容乐观,制造业投资增速的反弹也相对较弱,基建投资在较紧的政策基调下,可能也不会取得高于17%的增速。
一季度之后,政策导向主要取决于经济的内生增长和中央对增长底线的容忍度。对2017年,我们的预判是中国经济可能呈现出某种程度的“微滞胀”格局,微滞胀也就是经济增速可能会下降一点,物价会上升一点。假如2017年每个月的PPI环比都为0.2%,那么PPI全年同比增速将在4%以上,全年前高后低。总体来看,2017年总需求动能依然偏弱,总供给在去产能政策影响下还有收缩空间。经济增速或将进一步适度下行,但物价却难以随之降低。
祝宝良:中国经济在结构改进、新兴行业动力增长等方面取得了一定的进步,但企业内生动力还不足的问题还没有彻底解决。这个时候往往需要政府推一把,主要是通过减税等措施来实现。
赵扬:目前投资在经济增长中依然占相当大的比重,房地产投资的下滑和整个房地产市场的降温已经开始显现。房地产对2017年的经济支撑作用比去年会明显减弱。而在外贸方面,人民币汇率下行可能会使出口改善,但其中也面临美国政策上的不确定性。
NBD:如果要保持大致平稳的经济增速,与2016年比,今年支撑经济增长的因素,哪些会减弱,哪些会增强?
祝宝良:这要从供给和需求两个方面进行分析。从供给来说,2017年房地产及汽车对中国经济增长的支撑力将会减弱。从产业方面来说,教育、医疗、养老等服务业领域,老百姓边际消费倾向还在提高,医药、环保、互联网分享经济仍将持续增长。但也应看到,新产品、业态在经济中的比重尚不足20%,难以替代房地产、汽车等传统制造业的作用。
而在需求方面,主要还是看投资。预计2017年制造业投资增速还会往下走。制造业投资里80%是民间资本投的,在企业去产能的情况下,民间投资增速也在下降。不过,虽然新一轮房地产调控政策会使房地产市场降温,但2016年大量新开工项目对后续投资稳定增长形成支撑,专项建设基金、PPP项目落地等,会保障基建投资的稳定增长。2017年消费会有所回落。2016年居民人均收入略低于GDP增速,会影响居民消费能力。新一轮房地产调控,会抑制与住房相关的家具、家电、建材等消费,汽车消费还有赖于优惠政策是否延续。
赵扬:积极的财政政策会体现在基础设施投资加快上。预计2017年的财政赤字率会设置在3%或略高一点,不会明显扩大,准财政政策的支撑作用可能会增强。预计财政政策趋于积极会部分对冲房地产投资和销售下行带来的压力。
伍戈:2017年要召开“十九大”,中国经济总的来说也比较稳定,这将是推进改革的有利时机,估计今年国企、金融、财税等方面改革的落实也能为经济增长注入动力。
价格若现上升更需提防风险
NBD:2017年中国经济面临的哪些风险需要我们警惕?
祝宝良:风险主要集中在金融领域。近几年,股票、房地产、地方债、P2P、影子银行等领域都出现过一定程度的风险。我认为目前最大的风险在于资本外流。短时间内,美元加息预期比原来要高,美元升值的幅度也比预期要高,会导致资本往美国回流。这种情况将考验中国的汇率政策。如果人民币汇率下行,通胀压力将会上升;如果没有贬值,国内的利率还会上升,债市就面临风险。
伍戈:我认为价格方面也有风险。现在普遍认为PPI增速会提升,以前PPI上涨一般都会带动CPI上涨,但2016年底CPI没有明显反应,今年PPI上涨对CPI的传导作用值得警惕。特朗普的财政刺激政策也可能带来全球通胀的上升。
最大的风险还在实体经济领域——债券市场违约上升、商业银行不良贷款上升,根源还是在实体经济的经营效益不好——让资金脱虚向实的想法是好的,但是作用可能会很有限。
赵扬:我预计2、3月份PPI可能会达到7%这样的高点。通胀上升一方面是去产能带来的供给收缩,另一方面也是人民币汇率波动带来的输入型通胀。影响PPI上升的主要因素还是在供给端,因为总需求回升并不强,所以PPI持续的上升可能性也很小,但短期来看PPI还是会对CPI上升有些压力,预计全年CPI全年仍在3%以下,前高后低,不足以引起货币紧缩,也不排除个别月份的通胀对央行的货币政策带来压力。如果个别月份或时间点市场出现货币政策收紧的预期,对资产价格、经济增速都可能带来负面冲击,这可能会是一个风险点。
NBD:实际上2016年的CPI涨幅并不大,PPI和CPI的剪刀差在2016年底出现扩大,如何看待这种情况?
祝宝良:从历史经验来看,从PPI向CPI传导大约要半年时间,但现在尽管PPI持续上升,半年多了也并没有传导至CPI端,这说明中下游的需求还是较弱。以前PPI低,中下游有利可图,现在尽管PPI上升,但在需求不足的情况下,生产成本太高,企业无利可图,于是就不投资了。当前PPI中近八成的上升是由于钢铁、煤炭、石油、有色这四个行业,一些人在股票、房地产等行情存疑的情况下,可能会把目光转向炒大宗商品,并导致上述四个行业价格仍会上升,今年中下游企业的日子可能比较难过。
供给侧结构性改革需加大力度
NBD:2017年,出于经济稳增长和防风险的双重目标,政策该如何协调呢?
祝宝良:我认为今年中国经济增长并不是大问题,一直以来,担心增长就是担心就业,但实际上,只要经济不突然出现大幅度下滑,中国的就业就没有问题。
防风险的关键是稳预期,最好的稳预期方式就是国企改革等领域有实质性的落实。防范风险跟应对危机是两回事。
如果是应对危机的话,那就是扩张的政策,财政、货币什么都可以扩张,但是“着力去除一批风险点”,我认为这是指体制机制的改革。
伍戈:防风险首先需要看到风险点的根源在哪里。如果是实体经济带来的债务风险,就需要从实体经济的盈利能力方面来防风险,例如通过为实体减税降费的方式。稳增长的目标就是保就业。我也认为目前就业不是太大的问题。在这样的情况下,经济政策中考虑稳增长的权重可以小一点,在去产能等结构性改革方面增加力度。
赵扬: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定调中性的货币政策,如何理解中性很重要。我认为降息的空间应该不大,但可能会有一次降准。降准和中性的货币政策并不矛盾。
NBD: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仍是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的主要任务,在方式、程度方面,今年和去年会有不同吗?
祝宝良: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主线没变。但2017年和2016年相比,方法和内容变了。方法上不能再用行政手段,需要使用市场化及法治化。实际上,过去四五年,一些民营企业已经在市场中去掉了过剩产能。此外还有一些手段可以使用,例如提高环保标准、能源标准、技术标准等。供给侧改革主要干四件事:首先是三去一降一补,第二个是发展实体经济,第三个是农业的供给侧改革,第四个是建立房地产的长效机制。
伍戈:预计去产能今年还需要加大力度和范围。而且还不能像2016年那样,一边去产能一边刺激需求,否则又会导致价格大幅上涨。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把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作为2017年的主题,在去库存上着墨不多,而主要讨论去杠杆和去产能。其中特别强调“把降低企业杠杆率作为重中之重”,意味着2017年去杠杆的分量可能会更重一些。
赵扬:2016年去产能取得了一定效果,但是也带来价格的较大波动,我认为今年去产能可能需要根据市场变动,比如某些行业是否出现价格快速上涨,并以此来对去产能的力度作一些变通和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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