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 祥绘

　　一个东北农民的种植转型记

　　再见，玉米 你好，蔬菜（探路供给侧·回乡看“三农”）

　　来源：人民日报

　　本报记者 方 圆

　　初五一大早，我和妈妈来到哈尔滨哈达果蔬菜场。“买新鲜的茼蒿和韭菜，包两样馅的饺子。”妈妈说。

　　好吃不过饺子，在外工作，最想念的便是家乡的饺子。不过，这个菜场离我家并不近，“买个菜，跑这么远？”

　　“不一样，这里的菜都是咱本地大棚种的，刚刚采摘下来就送来卖，这样包出来的饺子，味道最鲜了！”

　　菜市场来了“盯梢”的

　　“这芹菜我早上现摘的，新鲜着呢，你们就放心买吧！”一名中年男子在菜摊旁帮着摊主吆喝着。

　　“这菜都是我们自家吃的，纯天然，一点农药都没有，我给你打包票！”听他这样说，原本就火爆的摊位更是被挤得满满当当，中年男子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这菜确实新鲜，价格也便宜。”妈妈说。

　　“大哥，你从哪儿过来的？”趁着买菜间隙，我与他攀谈起来。

　　“我家住双城西官镇育仁村安立屯，我叫马海涛，你叫我海涛就行。”一看海涛，就知道他是多年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说话也透着一股朴实劲儿。

　　交谈中得知，去年11月，海涛从当地的蔬菜种植合作社购买了一栋大棚，经营着15亩地的油菜和茼蒿。由合作社负责提供农资和寻找销路，海涛只需要负责种植和采摘。

　　“这不是刚开始干嘛，听合作社的韩哥说菜卖得很好、不用愁，我还不放心。”海涛说，“这回来菜场，咱眼见为实了，咱的菜卖得可真好哇。”

　　海涛所在的双城区是典型的玉米种植地区，想到玉米粮食价格大幅下降、农民很有可能没钱过年的新闻，我不禁问道：“听说玉米今年收成不好？”

　　“三斤苞米只能换一瓶矿泉水喝，这日子你说还咋过？”

　　原来，就在去年夏季，海涛家里的50亩田还在种植玉米，“原来8毛一斤，现在4毛，价格下降一半，我那玉米地，赚的钱刚刚够回本，半点富余都没有。”讲到这里，海涛皱起了眉。

　　胆子大的搏出了新路

　　此前，海涛一家人还以为，2017年这个年肯定过不好了。在种玉米赔钱之后，原本就捉襟见肘的家彻底撑不住了。“爸妈年纪大了，孩子在城里上高中，处处需要花钱啊。”

　　“得想出办法，干别的，不能让媳妇孩子跟着我受罪！”一筹莫展之时，村子里新成立的蔬菜合作社吸引了海涛的注意，“我听说政府知道了我们种玉米的难处，鼓励大家改种蔬菜和杂粮，还有优惠政策，就准备试试。”

　　然而，他刚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却遭到全家人反对，“穷成这样了，你还要借钱种菜？”老马家祖祖辈辈种玉米，从未种过别的。

　　“一栋大棚要38万，钱分三年付清，第一年6万。对咱老百姓来说，别说是38万，就是这第一笔6万也是个天文数字啊。”

　　海涛是个倔脾气，家里人拗不过他。一家人东拼西凑，终于凑齐了6万元，赶在第一茬叶菜种植之前，拥有了自己的大棚。

　　大棚有了，菜籽发了，海涛的心仍然悬着，这蔬菜种不好咋办？

　　令他没想到的是，下地第一天，合作社就派来了技术员，还是免费的。“太有用了，技术员教我们咋浇水，咋控制大棚温度。”在技术员的指导下，海涛家的油菜和茼蒿获得了大丰收。

　　“油菜一亩4000斤，卖到2块钱一斤，茼蒿一亩2000斤，一斤卖到将近5块，我家的油菜茼蒿各种了2亩，扣除收菜时候雇人的人工费，才两个月，就挣了一万多块钱呢！”海涛越说越兴奋。

　　结构调整带动农民增收

　　“新学了个词，叫‘转型’，你们城里人应该都知道，我估摸着，我做的这事就是一种转型吧，而且我还转型成功了。”海涛说，这词是跟蔬菜合作社的韩哥学的。

　　海涛口中的韩哥叫韩立新，是同村邻居，也是蔬菜合作社的创办人，海涛“转型”种蔬菜，也是受了韩立新的鼓励。

　　“为什么搞蔬菜合作社？”看到前来送货的韩立新，我问道。

　　“玉米不行了，政府鼓励农民种别的，很多农民自己不会干，需要有人带头。”韩立新说，“政府给了不少优惠政策，连销路都给我们找好了，除了往哈尔滨送，还北菜南运，销到上海、杭州、南京。要不是政府给牵线搭桥，上哪找这好出路去？”

　　2016年，双城区计划调减玉米30万亩，新增旱稻2万亩，增青贮5万亩，增杂粮8万亩，增蔬菜和经济作物15万亩。打造“北菜南运”核心区、“南菜北运”集散地，以拉动双城及周边区域蔬菜产业的发展，实现南北供需的良性互动。

　　“黑龙江省坚决贯彻中央关于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决策部署，按照资源最佳配置的原则，确定了‘调减玉米、稳定水稻、增加大豆杂粮、扩大草蓿果蔬’的调整方向。”黑龙江省农委有关负责人介绍，“全省种植结构实现‘一减七增’目标，玉米面积调减1922万亩，占全国的玉米调减总量的2/3，改种蔬菜等高效作物，各类新型农业经营主体突破19万个，现代农机合作社发展到1345个，带动全省200亩以上土地规模经营面积突破1亿亩，拉动农民增收49.1亿元，人均增收272元。”

　　“我们的大棚能种三茬菜，全年无休。第一茬种叶菜，第二茬种黄瓜，第三茬是豆角。”韩立新娓娓道来，“现在的叶菜丰收只是一个良好开端，年初十开始种黄瓜，比叶菜产量要高得多，情况好的时候一天就能赚2000块，一个大棚一年纯利润挣15万没问题。到那时候，我们农民的日子可真是美极了！”

　　回忆起去年的决定，海涛仍有些激动。“种了20年的玉米，一下子改种蔬菜，这要是赔了，我欠的债，足够让这辈子都翻不了身。”片刻，海涛咧了咧嘴，“不过，人生就是要拼搏嘛，这不，我成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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