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弗也

来源：棱镜

(资料图)

1月30日，小鹏汽车宣布，原长城汽车“二号人物”王凤英正式加盟，出任总裁一职。

去年10月，小鹏汽车进行内部架构调整，随之而来的便是一轮人事震荡。11月30日，小鹏汽车发布公告，该公司联合创始人、“二号人物”夏珩由于组织架构调整和个人事务原因，向董事会辞去董事一职，但仍担任公司总裁。

王凤英加盟后，小鹏汽车共有3名总裁，除了她与夏珩之外，还有名誉副董事长顾宏地。

根据公告，王凤英将全面负责公司的产品规划、产品矩阵以及销售体系，直接向董事长何小鹏汇报。有了解小鹏汽车的人士向《棱镜》作者介绍，王凤英接管的部门，有的在此前便是由夏珩负责，夏珩的权限将会被进一步稀释。

王凤英的加盟让不少人感到意外。她曾经供职的长城汽车是一家位于河北保定的传统车企，在企业文化、管理制度等方面与造车新势力有着明显的区别。

王凤英是改造小鹏，还是融入小鹏，这对于小鹏汽车来说，生死攸关。

“铁娘子”能对何小鹏拍桌子吗？

“王凤头”——这是长城汽车一些老员工对王凤英的称呼。

1991年，王凤英加盟长城汽车，此后一直负责长城汽车的营销、市场、产品规划等，在长城汽车的地位仅次于创始人魏建军，是公认的“二号人物”。

去年1月，长城汽车突然发布公告，王凤英辞去执行董事、副董事长等职；6个月后，她又辞去总经理一职，从此在长城汽车再无实职。不过，有与王凤英相识的人士告诉《棱镜》作者，其实在几年前，王凤英便已经逐渐淡出长城汽车决策层。

去职长城汽车后，王凤英一度将精力投入到自己的创业项目中。

她创办了小猎犬互联网科技公司，这是一家集咨询、内容、知识付费等于一体的创业公司，自己也注册了抖音号，化身“创业导师”，对一些商业模式、商业故事进行分析，目前拥有1.5万粉丝，最后一条抖音更新于去年11月3日。

上述了解小鹏汽车的人士向作者分析，小鹏汽车与王凤英的接触时间可能不长，去年12月时，他曾听到传闻，小鹏汽车正在与王凤英洽谈加盟的事宜。

王凤英是汽车圈子少有的一位女强人、“铁娘子”，她性格特征鲜明，行业内也流传着很多关于她与老板魏建军针锋相对的故事，两人也没少拍桌子。

《长城是怎样炼成的》一书记录了2007年之前长城汽车的发展故事，该书作者梁贺年是长城汽车的原高管、元老级人物，曾与魏建军、王凤英共事了十几年。

书中有这样一段记载：本世纪初，为了迎合市场，王凤英多次建议将一款皮卡车改成宽大车型，但遭到了魏建军的否定。魏建军认为老款皮卡车虽然宽大，但没什么用，而王凤英则回怼：是你买车，还是消费者买车？

当时，刚成立的市场信息部专门分析了厢式车的前景，王凤英认为那种宽大车身的皮卡很有前景，最终也说服了魏建军。

梁贺年曾向作者介绍，魏建军喜欢有“搅屎棍精神”的人，不喜欢点头哈腰、唯唯诺诺的人。这也是两人能够合作30年的重要原因。

不过，王凤英目前所面临的情况显然与此前大不相同。在长城汽车，她是创业元老，为长城汽车倾注了30年的心血；在小鹏汽车，她则是一位空降的职业经理人，临危受命，要带领小鹏汽车走出泥潭，重回造车新势力的第一阵营。

很难判断，已经53岁的王凤英，在与新老板产生分歧时，是否还会拍桌子。

技术出身的管理层需要营销高手

“智能化”是小鹏汽车的一大标签，城市NGP、激光雷达等都曾为小鹏汽车带来不少赞誉，已经投入巨资研发的飞行器，也让这家新势力公司充满未来感。

小鹏汽车能有这样的标签，与几位创始人的经历有着密切关系。

何小鹏是程序员出身，早年创办UC浏览器，一直在互联网公司工作；夏珩曾在广汽研究院工作，负责新能源汽车及智能汽车控制系统的研发；另外一位联合创始人何涛也曾在广汽研究院工作，并参与了广汽第一款新能源车型的开发。

早些年，何小鹏一直都很低调，不善于经营自己。4年前，作者曾经深度对话过何小鹏，他当时向作者直言，在UC时，他完全不出来，基本不接受采访，在全职管理小鹏汽车后，为了企业的发展，才不得不出来接受采访。

事实上，在小鹏汽车的董事会、管理层中，缺少懂营销的人，除了技术出身的人外，便是资本市场的从业者。

去年9月，G9正式上市，这是一款被小鹏汽车寄予厚望的车型。一方面，它是小鹏汽车的首款中大型SUV，可以让小鹏直接与蔚来、理想争夺SUV市场；另一方面，它的定价要高于P7，承载了小鹏汽车走向高端市场的使命。

但是，这款车最终的市场表现却不尽如人意，去年10月、11月和12月的交付量仅分别为623辆、1546辆和4020辆。

在分析人士看来，这可能与G9的产品定位和营销策略有关，外界很难记住这款车独特的优势，同时，其在销售时设计的选配逻辑也过于复杂，令人眼花缭乱，让不少潜在车主在听完介绍后便失去了兴趣。

王凤英则是公认的营销高手。她一手打造了长城汽车的营销体系，在长城汽车时，她与魏建军分工明确，分别负责营销和研发。长城汽车的几个品牌，也都有明显的品牌特征和市场地位，如坦克主打的越野市场，欧拉主打女性市场。

在去年7月份的一次访谈中，王凤英曾谈到，早期的长城汽车，营销主导着研发和战略，她认为，不依据市场需求来制定产品规划，相当于把饭做熟了再卖，不会有市场。

另一方面，王凤英的加盟，也会为这家新势力带来传统车企稳健踏实的基因。

前述了解小鹏汽车的人士向作者讲过一个故事：何小鹏曾经很不解地问身边人，为什么他发的微博、朋友圈会招人骂，身边人告诉他，他的一些朋友圈是关于飞行器、未来科技的，这是他个人的兴趣，但现在很多人更愿意看到的是他脚踏实地去造一辆好车。

“没有退路，必须破釜沉舟”

不少人认为，王凤英加盟后，很有可能取代夏珩，成为小鹏汽车新的“二号人物”。

在小鹏汽车，何小鹏身兼董事长和CEO两个职务，不过，在去年的一次采访中，他直言自己不是合格的CEO，最不喜欢搞一堆运营的事情，虽然这些事情很重要。他认为找钱、定战略可以让董事长来做，CEO最重要的则是搭班子、带队伍，解决运营的事情。

当时，何小鹏说仍然需要找一位CEO过来，但此次王凤英加盟，并未被任命为CEO。

对于空降而来的王凤英来说，要想在“总裁”一职上站稳脚跟就是个挑战，她首先要面对的便是企业文化和管理制度的差异。

王凤英曾经供职的长城汽车，是出了名的管理严格，公司要求员工穿着正式，上班喊口号，考勤严格，等级森严；而作为造车新势力代表的小鹏汽车，则在管理制度上借鉴了阿里巴巴，有互联网公司的管理风格。

此外，王凤英还要面临来自不同“山头”的挑战。

上述了解小鹏汽车的人士向作者介绍，过去几年，尤其是在美股上市后，公司快速发展，从各大车企、科技公司挖来很多人才，这使得公司内部出现了不少关系复杂的利益群体，如“一汽系”、“广汽系”、“UC系”等，很多重要部门就是由这些派系掌控。

其财报也显示，2020年底，小鹏汽车的员工总数为5084人，但一年之后，这个数字便达到了1.39万人。

与此同时，一些“大公司病”也开始在内部出现，比如部门之间的内耗。该人士举例称，在小鹏汽车内部，有两个不同的部门在分别负责直营店和授权店的运营，为了各自部门业绩，直营店和授权店在具体运营时，便会产生恶性竞争。

但是，对于目前的小鹏汽车来说，市场已经不会给他们太多的时间用于内耗了。

在刚刚过去的2022年，小鹏汽车高开低走，年初，他们制定了“确保25万辆，冲击30万辆”的销售目标，在整个上半年，其交付量一直攀升，成为了半年期的销冠。但到了下半年，销量急转直下，令人大跌眼镜，直到12月，月度交付量才重新回到万辆以上。

这样的市场表现，直接引发了小鹏汽车从去年10月开始的一系列组织架构调整和人事动荡。

不久前，何小鹏向全体员工发布了新年内部信，他写道，绝大多数当前的整车厂“将在这场淘汰赛中出局”，而小鹏汽车“没有退路，必须破釜沉舟、勇往直前”。

在内部信中，他提出了2023年的规划，在新的一年，小鹏汽车要交付近20万辆车。而在2022年，小鹏仅交付了12.08万辆，虽然同比增长了23%，但是不如定位中高端市场的蔚来（12.24万辆）和理想（13.32万辆），其增速也被第二阵营的哪吒、零跑给超越。

对于小鹏汽车和王凤英来说，这又是一个必须完成的目标。

编辑/phoeb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