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人口规模又超出原规划以后,北京再次提出“十三五”期间全市常住人口总量控制在2300万人以内的新标准。然而,基于以往北京人口规划“屡设屡破”,最近网上出现“调控无效论”说法:北京从人口800万的时候就说要调控,现在变成2000多万人,这不就是无效了吗?
“这种说法是值得商榷的。”杨开忠告诉《中国经济周刊》记者,城市人口增长是一个过程,在这个过程的某个时点,城市最适宜的人口受这个时点相应的经济、社会、技术、交通、土地、资源、环境条件的制约,其增长应与这些制约因素的变化保持协同。这种协同要充分发挥市场机制的决定作用;但应该看到,即使在世界上最自由的市场经济体中,也并非完全能够通过市场机制自动完成,需要政府良好的调控。现代城市人口正是在这种市场决定和政府调控综合作用下增长的。
不仅是中国,几乎所有的国家对城市人口的增长,都有相应的调控措施。据记者了解,美国对城市人口调控采取的主要方式之一是“城市成长边界管制”,即在一定时期内,城市提供有限的土地,而土地供应量的多少就会影响地价和房价,以此来调控和引导人口的迁入或迁出。“从美国来看,这个过程不能完全交给市场来做,因为市场不是万能的,也有失灵的地方。政府调控必不可少。”杨开忠说。
人口调控是在赶人?
今年,北京市政府加大了人口的调控力度。6月召开的北京疏解非首都功能会议,东城、西城及定位为北京城市副中心的通州等7个城区,纷纷晒出了各自的“瘦身健体”方案。
其中,东城区按照常住人口下降3.5%的指标,即净疏解常住人口3.2万人,疏解影响人口12.9万人;西城区,今年全年计划疏解人口3.6万人;作为北京面积最大的朝阳区,今年常住人口要控制在85.7万人以内,较去年底调减9.8万人,在此基础上,朝阳还将在年内调减25万流动人口;海淀区今年则计划将全区常住人口净减少12.9万人。
按照部分城区已公布的人口调控指标,今年北京至少要疏解30万以上人口。另外,备受瞩目的通州,将有效疏解中心城区约40万的人口,且按照北京城市副中心规划,未来通州总人口将不超过200万。
7个城区的人口疏解,也引发了误读,甚至有人得出了“非首都功能疏解等于人口疏解,北京正在‘赶人’”的结论。
杨开忠向《中国经济周刊》记者介绍,人口调控的方式大致可以分为直接调控和间接调控。直接调控就是政府代替个人和家庭决定迁入还是迁出这个城市,个人没有抉择权;而间接调控则是政府通过一定的杠杆来影响个人和家庭迁移决策,“在这种情况下,个人和家庭的迁移是自愿自主的,不宜称为‘赶人’。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城市人口迁移调控逐渐从直接调控转变为间接调控,目前已基本实现间接调控,这是大家都能看到的。”
非首都功能疏解等于人口疏解?
北京的大城市病已成共识。当前,北京由于人口和功能过度聚集导致的“大城市病问题”,使得北京的功能优化与品质提升受到阻碍。
去年4月30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召开会议,审议通过《京津冀协同发展规划纲要》。京津冀协同发展的战略核心是有序疏解北京非首都功能,调整经济结构和空间结构,走出一条内涵集约发展的新路子。同时,会议强调,要严控增量、疏解存量、疏堵结合调控北京市人口规模。
但部分人将非首都功能疏解,解读成了“疏解人口”,对此,杨开忠表示,有序疏解非首都功能是京津冀协同发展国家重大战略的重中之重。“近3年来,按照‘多点一城、老城重组’的思路,已经取得了多方面的成绩。尽管疏解非首都功能包括人口调控,但不能把它仅仅解读为人口调控,其实已经远远超出人口调控的范围。”
什么是北京的非首都功能?意指那些与首都功能发展不相符的城市功能。当北京重新定义为“全国政治中心、文化中心、国际交往中心、科技创新中心”四大首都功能,要疏解非首都功能,就是要瘦身健体、转型升级。
于是,我们看到,北京的一些工厂外迁了,北京动物园服装批发市场疏解了,还有一些商品交易市场、一般性制造业和仓储物流基地等也被清退了,医院有的也挪到了郊区,还有的到京外开分院了,职业学校校址也有腾退计划,未来一些行政机关和事业单位也会陆续到城六区之外的地方找新家。
按照规划,未来5年里,北京市将通过“禁、关、控、转、调”5种方式来完成疏解非首都功能目标,如严格按照新增产业的禁止和限制目录,就地关停高污染、高耗能、高耗水企业;对不符合首都城市战略定位的劳动密集型、资源依赖型一般制造业实施整体转移,对高端产业中不具备比较优势的制造环节实施调整,主动在京津冀进行全产业链布局等。
正像杨开忠所说:“疏解非首都功能,远远不止所谓的人口调控,而是要着力解决北京城市可持续发展问题,使北京成为国际一流的和谐宜居之都,形成以首都为核心的世界级宜居城市群,带动北方腹地发展,平衡中国南北方关系,惠及京津冀地区、北方和全国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