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讯(记者罗颖 邱伟 王润)今晨3时07分,著名艺术家、空政文工团创作员阎肃在京病逝,享年86岁。阎肃的儿子阎宇早上7时49分在微博上发布了父亲去世消息:“不得不在春节假期向各方报告,如按阎老的习惯肯定是不愿在这特殊时间打扰大家的,真的很抱歉!我父亲阎肃,于今晨,2016年2月12日晨平静地离开了尘世。很平静,没有任何痛苦,就像睡着了一样。老爸可能觉得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所以就这么离开了。我们无力改变命运。再次为打扰大家深深抱歉!”
今天早上,记者闻讯赶到空军总医院。这里一切如常。在医院住院部,工作人员表示阎肃老师此前一直在医院ICU病房接受治疗。昨夜,空军领导都赶来医院,忙碌了一整夜,直到今晨才离开。据工作人员介绍,在阎肃老师住院期间,陆续有文艺界人士和阎肃老师的徒弟前来探望。在医院告别室,记者看到这里并没有特别的布置,工作人员表示并未接到相关通知。
据阎宇回忆,阎肃是去年9月14日住进医院的,那时阎肃刚忙完纪念抗战胜利70周年文艺晚会《胜利与和平》创演任务后,感觉有些腿麻,就去空军总医院检查,没想当晚就被留在了医院。9月29日突然病情加重、重度昏迷,经过全力抢救,各项身体指征平稳,转入中度昏迷。之后的几个月中,阎宇不定时在自己的微博中发布阎肃的病情,去年11月曾发布“老爷子近期恢复得不错,脖子已能微微转动,有时能睁开眼睛,腿脚动作也更明显,脑梗在慢慢恢复中”。
2月7日除夕当天,阎宇在微博中发布,“安心平稳过除夕,风花雪月又一年。除夕了,老爸身体各项指标稳定,代老爷子感谢大家的关爱、陪伴,恭祝所有关心支持阎老的朋友们除夕快乐,丙申猴年吉祥如意。”
空政文工团团长张天宇回忆,从1986年开始,几乎每年除夕夜,阎肃都是在央视演播大厅度过的,经常大年初一凌晨三四点才能回家和亲人团聚。去年七八月份,央视曾请阎肃担任猴年春晚创意组主要成员,阎老愉快地接受了邀请,就在住院昏迷的前几天,还在跟张天宇谈今年春晚的主题搞什么,怎样出新出彩。
阎老的去世,让很多人都非常痛心遗憾,尤其深受他影响和恩惠的很多音乐人,更是万分怀念和悼念。著名演唱组合“八只眼”回忆道:“1991年,我们在首都体育馆演出,阎老看完我们的表演之后,一边吃饭一边兴奋地向别人眉飞色舞、手舞足蹈地推荐,结果还把手中一碗馄饨掉到了地上。他为此还作诗一首:‘首都体育馆,陶醉八只眼。飞奔自行车,砸烂一个碗。’去年我们参加《我家有明星》节目,阎老也在电视节目上大力支持和鼓励我们,并且答应做我们专场演唱会的艺术指导。他对我们真的是恩重如山啊!”
去年和阎老在河北台《中国好家风》中有过合作的青年演员李林听说阎老去世的消息后,伤心不已,他在微信中写道:“爷爷,您慢慢地走!天堂里总会有您爽朗的笑声!2015年我有幸与您合作了半年多,得到的教诲、学到的东西我铭记终身!愿您一路走好!”胡铁湘摄
生平
阎肃,1930年5月9日生于河北保定,在重庆南开中学念完中学。1950年任西南青年文工团演员、分队长,1953年调到西南军区文工团,1955年调空军政治部文工团。其从艺65年来,给后人留下了《江姐》、《我爱祖国的蓝天》、《红梅赞》、《敢问路在何方》、《前门情思大碗茶》、《北京的桥》、《长城长》等一大批脍炙人口的经典作品。
手记
这真是一位“神奇”的老人
我对阎肃最近距离的一次采访是在6年前,作为80岁高龄依然战斗在繁荣发展社会主义文艺第一线,德艺双馨的他被确定为全国全军重大典型大力宣传。那几天全国近80家媒体齐聚空军丰台招待所,集中对阎肃的艺术人生进行采访。据空政文工团团长杨月林透露,对于这次宣传,阎老的心理压力很大,他特意写了一张纸条,“我诚恳地请求组织,不要宣传我,一定要多讲讲大家,事情都是一起做的”。
那次采访规模空前,连续进行了三天,阎肃和家人推掉了手头所有工作,在宾馆住了三天,除了中午休息三个小时外,白天的时间都在接受各个媒体的专访和群访。我是第二天下午见到阎肃的,会议室里有张大桌子,阎肃和家人坐一边,媒体记者面对面坐在另一边。按常理,连续接受那么密集的采访,一件事情要讲好几遍,同样的话要说很多次,人早该倦怠了,但阎肃不一样,身穿一件迷彩纯棉短袖的他精神倍儿棒,因为桌子上的媒体桌签不是很准确,阎肃便不厌其烦地向每一位进来的记者解释不用对号入座。
一边是一位耄耋老人,一边是很多“80后”的年轻记者,半个世纪的年龄差竟然没有带来任何沟通上的障碍,对于每一位记者的提问,阎肃都认真倾听回答,甚至是一些看来无法回答的问题,比如“您认为新中国成立以后的文艺作品中有哪些是可以像唐诗宋词一样流传500年以上的?”面对这样的问题阎肃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屑,反而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得出“毛泽东诗词”这个结论,还讲起自己创作《红梅赞》这首歌词时曾经非常苦恼,因为历史上有太多咏梅的精彩诗词,尤其以毛泽东《咏梅》的立意最为新颖,自己很难再找出新角度来。
和阎肃聊天非常舒服,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没有空话、套话,也从来不用教育人的口气,他可以纵横古今,也可以用上时下最时髦的“囧”、“雷人”这样的表达。当天在采访过程中因为有人找阎肃签名,一位女记者的提问被打断了一会儿,专心签完名字,阎肃抬起头说,“你刚才说什么,美女?”奇怪的是,这句话从一位80岁的老人口中说出没有一点做作,反而亲切自然,当时我就在心里赞叹,真是个“神奇”的老人。
今天,这位“神奇”的老人走完了86年的人生之路,我只想说“一路走好”。想起阎肃曾说过的一段话,“每个人在历史长河中,不管你活多大,在天地之间都是一个孩子,岁月你是挡不住的,生命规律不可抗衡,但你的心可以永远年轻”,这是阎肃一辈子的生命感悟。在阎肃的自述中,还有一段话特别感人,分享给大家,“我极少用愤怒和忧愁的情绪对待世间事,事情横着来,我就顺着想……我的生活很简单,粗茶淡饭、布衣棉衫足矣。我和人相处也是遵守简单的原则,不结党、不奉迎、不报怨、情趣相投,山高水长。我还像个孩子一样的好奇,世界在我眼前每天都是新的,一场春雨,几片落红,南飞的大雁,西沉的落日,我都觉得是那样的新奇美好,我还能和我一对十几岁的龙凤胎孙子孙女,像好朋友一样,笑在一起,玩在一块……当然每一个生命的体验过程都是不一样的,不管以什么样的方式存在,内心的博大和身心的和谐才是最重要的”。
本报记者 罗颖 WJ1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