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探索】
作者:郑奕(复旦大学文物与博物馆学系教授、博导,复旦大学博物馆馆长)
高校博物馆是高校+博物馆的组合,也是高校教育+公共教育的结合,这成为其在研学旅行中的首要资源和优势。高校博物馆有大学为其“加持”,尤其是一些名校,原本就拥有络绎不绝前来体验的中小学师生。而走进作为校园文化地标的博物馆,正是近距离了解大学的捷径,几乎成为研学团队的必到之所。世界上第一座面向公众开放的博物馆便是1683年建立的英国牛津大学阿什莫林博物馆,目前牛津大学拥有9座专业博物馆,每年都吸引着无数学子。
大学作为高等教育机构,在教学和科研方面拥有天然优势。同时,高校博物馆一直被视为学科教育的重要支撑,是开展实践教学的主要场所。在此背景下,不少展览都由相关院系提供有力支持,展示体系也拥有专业性和稳定性。例如,美国麻省理工学院博物馆作为师生教学科研实验室的摩登性,以及所呈现的理工科领域发展的前沿性,使其成为青少年尤其是有志于往此方向发展的高中生的“打卡圣地”。
深处高等院校内的博物馆,如何在“专业性”与“公共性”之间平衡,也即如何既“独善其身”又“兼济天下”,并体现在研学旅行业务上?事实上,这直指高校博物馆的定位,毕竟它长期的服务对象主要是本校师生,因此若要发展中小学研学游,势必得在育人对象、展馆运行容量乃至办馆理念等方面作出突破。
目前,大部分高校博物馆仍以学校的辅助部门而存在或由相关院系托管,占据的人财物资源较少,如人员编制很有限,故只能维持场馆的正常开放,在面对大幅涌入的研学团体时心有余而力不足。同时,这对很多场馆的空间与运行而言也属超负荷,毕竟不少场馆原先常处于半开放状态——在工作日选择性开放,寒暑假则处于闭馆状态。
如何提升高校博物馆在研学旅行中的价值和作用?
提升公共性:打造馆校合作的育人共同体。高校博物馆根植于大学的历史积淀与文化土壤,但其资源实为社会所共同拥有、分享、创造,具有明确的公共性。因此,在开展研学旅行过程中,博物馆亟须与大学建立良性互动,以打通一系列后勤保障环节,如开放或限流、泊车、餐饮、校园参观等,既确保研学旅游安全、有效开展,又不破坏高校正常的教学科研秩序。与此同时,高校博物馆不妨与校园内其他机构联动,如校史馆、实验室等,以兼顾“游”的广度和“研”的深度。
目前,上海交通大学校史博物馆从以往的周一至周五开放,调整至周二到周日开放。同时,选派专职教师与研学旅行基地、学生家长以及大学相关部门对接。此外,校史博物馆还联动了校园内的董浩云航运博物馆,并让学生走进大学实验室等。这对未成年人而言无疑是未来教育的前移和构建,对学校和家长也极具吸引力。
从无墙到无界:为跨学科人才培养链接资源。在通识教育和跨学科人才培养模式盛行的今天,世界顶尖的高校博物馆皆在探索如何突破学科疆域,提供多元横贯的学习视角和情境,以帮助学生观察、思考和解决实际问题。因此,大学博物馆若想在博物馆研学旅行中脱颖而出,必须从自身最有资源和优势的地方出发,聚焦内容、练好内功,才能摒弃同质化现象,讲好独特故事。包括与学科发展充分联动,阐释和传播学术积淀,同时针对中小学生特点和需求,通过深入浅出、喜闻乐见的方式让他们在游中有所学、在行中有所思,继而获得知识、动力、创造力等。
1957年创建的中国地质大学逸夫博物馆是国家二级馆,亦是首家被认定为国家4A级旅游景区的高校博物馆,是全国中小学生研学实践教育基地等。近年来,每年有超过百所中小学前往研学。博物馆面向高中生开展了“科技英才”项目,承办了青少年高校科学营地大分营系列活动、海外华裔青少年寻根之旅夏令营、中学生地球科学夏令营等活动。
探索制度设计:以体制机制保障跨界融合。高校博物馆若想真正提升在研学旅行中的价值和作用,除了要提升展览、教育活动等公共文化服务水平,从中长期看,还得逐步构建相应的体制机制。比如,在理念上致力于立意高远、目的明确、活动生动、学习有效;将研学旅行与中小学综合实践活动课程等统筹,并基于此开发一批育人效果突出的研学课程,且配套相应手册,继而打造精品线路;逐步建立一套管理规范、责任清晰、筹资多元、保障安全的工作机制,甚至申请成为基地并与营地联动。比如,中国传媒大学传媒博物馆于2019年实行了改造,力求在万物皆媒、人机共生的时代,实现研学旅行等的情景化科学传播和情感式人文教育,以应对来自公共服务和技术迭代的双重挑战。
“凡益之道,与时偕行。”21世纪的大学博物馆理应进一步迈向公共性,站在教育改革的最前沿,而研学旅行恰好可成为其守正创新的一块试验田,用匠心呵护遗产,以文化滋养社会,成为大学、博物馆连接民众的纽带和走向未来的桥梁。
《光明日报》(2023年08月22日13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