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Abram Brown
一周前,Peter Thiel宣布他将卸任一个已经担任了18年的职位:Facebook母公司的董事会成员。与此同时,他正在筹划一个派对。
这场派对将在几周后举行,地点是他在迈阿密海滩附近的岛屿庄园,那是他一年前花费1,800万美元购买的一处海滨联排别墅。这是一场为Blake Masters筹集竞选资金的活动,后者是一名Thiel的门徒,正在竞选亚利桑那州的参议员。活动的邀请函已经发出,邀请的对象都是一群支持特朗普的共和党有钱精英,并且这次活动的出席人是分等级的:VIP从下午6点开始入场(每人捐款2,900美元),其他派对参与者6点45分入场(捐款1,500美元)。(VIP有更多的时间和机会与Thiel和Masters交流。)以及还有第三个等级:捐款5,600美元即可成为联合主办人。
这至少是Thiel第二次在迈阿密为Masters举办募捐活动了。去年12月,就有大约100人聚集在Thiel的泳池边喝酒,拍照。CNN评论员Ana Navarro以及北卡罗来纳州国会议员Madison Cawthorn均出席了那次活动。对冲基金创始人James Koutoulas也来了,还在他的蓝色夹克上别着一个巨大的“LGB”徽标。(“LGB”是反拜登的口号“加油布兰登!”(Let 's Go Brandon)的缩写。去年,Koutoulas还推出了一款以LGB为品牌的虚拟货币。)
Koutoulas说:“我认为Blake具备很好的技术能力组合。”Blake Masters毕业于斯坦福大学,是Thiel资本(Thiel Capital)的管理人,该公司的投资组合包括在线贷款公司SoFi和新型电动水上飞机制造商Regent。此外,Masters还管理着Thiel基金会(Thiel Foundation),该组织每年向225名年轻人发放助学金,以取代他们的大学教育。Koutoulas认为华盛顿的官僚们缺乏Masters那样的经验。他感叹说:“政府里有那么多人对技术根本没有基本的了解。”
对于那些对Thiel离开Facebook后的生活感到好奇的人来说,答案很可能就藏在这些在南佛罗里达举办的这些派对里。54岁的Thiel仍然非常富有(福布斯估计其身家为27亿美元),很难想象他会完全放弃自己从20年前就开始建立的创业投资帝国。这些投资构成了他财富的基础;同时他把这些钱注入共和党政治,将自己塑造成一个以特朗普为中心的共和党的领导人物。但很明显,他正处于一个拐点:不仅是他在上周一宣布了自己将离开Facebook,还有他在政治上的激增的开支。仅仅算上可公开追踪的资金,Thiel在过去两年中已经为竞选美国参议员和众议员的候选人花费了2,200万美元——是他在2015年和2016年政治花费的五倍。Thiel的大部分政治献金都花在了两个超级政治行动委员会上:一个支持Blake Masters,另一个支持J.D. Vance,后者是《乡巴佬挽歌》(Hillbilly Elegy)一书的作者,正在争取俄亥俄州的参议员席位。与此同时,硅谷的民主党捐赠者据说正在撤回捐款,比上一届总统竞选周期的捐款更少,因为他们对这一届竞选打败了特朗普感到满意,并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于让中期国会候选人自生自灭。
近年来,Thiel让自己看起来越来越像一个谜:少言寡语、难以捉摸、神秘莫测。(他没有回复记者就本文置评的请求,这倒很是符合他一贯的做派。)然而,如果你知道去哪里寻找线索的话,还是有可能破解这个密码的。在过去,这意味着审视他的业务——各种业务。但如今,想要了解Thiel,你就需要看看他举办的派对、他拉拢的捐赠者以及他资助的候选人。Thiel已经对风险资本进行了一次重塑,接下来,他打算在未来几年里对共和党政治采取同样的强力措施,挑选出最有可能被形容为“三分之二像特朗普、三分之一像Thiel”的候选人。
像Koutoulas这样的人已经认同了Thiel对自己的重塑。在捐款给Masters之前,Koutoulas承认他并没有对前者进行“超级深入的研究”。Koutoulas对Masters的支持很大程度上是基于Thiel的背书。Koutoulas和Thiel是很好的朋友,他们住的地方只相距15分钟车程。Koutoulas说:“自从Peter搬到迈阿密后,他就在支持‘美国优先’的外交政策方面非常活跃。”Koutoulas继而又对各州提出了一些共和党的标准抱怨——它们的正确性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你属于哪个政党。“Peter的基本信条是:美国真的处在一个不稳定的临界点上。看看所有海滨城市之间的分化吧。曾经辉煌的纽约、旧金山和洛杉矶现在只有高犯罪率和高税收。”
在谈论Thiel这个共和党党魁的拥立者之前,或许我们应该从一个更名不见经传的地方开始说起。
那个地方就是加州福斯特城(Foster City)。它离旧金山很近——向南20英里就是,但当Thiel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和他的家人刚搬到那里时,那里什么都不是,只是他们从德国法兰克福出发、途径俄亥俄州和纳米比亚的旅程的最后一站。(他的父亲是一名化学工程师。)后来,Thiel在斯坦福大学读了本科,上了法学院,然后在Sullivan & Cromwell律师事务所短暂工作过,90年代初又在瑞士信贷(Credit Suisse)做过衍生品交易员。随后,他决定更愿意为自己工作,于是在1996年,他创办了Thiel Capital,几年后又创办了对冲基金Clarium Capital。在金融危机之前,Clarium Capital的年回报率为30%(扣除费用)。它采用了一种新颖的经营模式,即每年收取25%的利润,如果亏损则不收取任何费用(而不是传统的20%和2%的方法,这种方法让对冲基金的所有者在涨跌的年份都能赚到钱)。Thiel写给投资者的信听起来是这样的:“我们生活在一个传统智慧已经不奏效了的时代……那些把自己限制在过去看似正常和合理的东西上的投资者,对他们现在身处的充满奇迹的时代毫无准备。”
在创办Thiel Capital和Clarium Capital的间隙,Thiel还创办了一家初创公司——他和联合创始人Max Levchin最初将其命名为“Confinity”,也就是今天的PayPal。“一张20美元的钞票的流通率是6,也就是说在一年时间里,有6个人平均每人持有这笔钱两个月。在数字世界里,每当这些人中有一个把钱转给我们,我们就会得到新客户,”1999年,Thiel曾经这样告诉《福布斯》说。他和Levchin在2002年2月将PayPal上市,8个月后又以15亿美元的价格将其卖给了eBay。Thiel赚了5,500万美元。
三年后,Thiel又创立了另一个投资工具,创始人基金(Founders Fund)。通过创始人基金和他的其他公司,Thiel积累了许多在过去15年里具有重要意义的公司的股份:Space X、Lyft、Airbnb、Spotify、Stripe、ZocDoc和LinkedIn。(他还抽出时间与人共同创办了监控软件公司Palantir,虽然该公司目前备受争议。)
不久之后,投资者Thiel就为自己建立了一个相当好的业绩记录。这个业绩帮助他完成了众多交易,当然他愿意放弃硅谷的规则也是原因之一:对于那些由创始人担任首席执行官并执掌大权、对公司保持经济和投票权的初创公司,Thiel没有任何不满。虽然沙山路(Sand Hill Road,硅谷的VC一条街)上的守旧派并不喜欢这样,但如果他的竞争对手想要跟上他的步伐,他们也必须进化,抛弃对首席执行官进行制衡的偏好,以保护投资。Breyer Capital的创始人Jim Breyer表示:“Peter的做法从根本上改变了风险投资业的性质。”(他已经与Thiel或他的公司一起投资了十几次,包括Facebook。)“在我看来,这种做法是非常健康的,但其他人可能不觉得这是一种积极的变化。”
通过LinkedIn创始人雷德·霍夫曼(Reid Hoffman),Thiel听说了另外两个年轻人:肖恩·帕克(Sean Parker)和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他很喜欢他们的想法——Facebook——并立即投入了50万美元,占股3%,还加入了Facebook的董事会。Facebook当时正在摸索自己的发展方向,致力于增加一些我们现在认为是其基本特色的功能:动态消息、通知以及大学生以外的用户访问Facebook的权限。在当时以及接下来的几年里,Thiel对Facebook的影响不可能被简化或低估。
“你知道,沃伦巴菲特(Warren Buffett)说董事会成员应该具备三个条件:他们应该具备精明的商业头脑,对公司有着浓厚的兴趣,并且保持真正独立的,”前《华盛顿邮报》的出版人Don Graham回忆说,他也曾经向Facebook进行了投资,并与Thiel(和Breyer)一起在该公司的董事会任职。“Peter对这家公司投入颇多,他非常努力地促使这家公司成功。我认为Peter既宝贵又聪明,马克把他留在那里是非常、非常明智的。”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Thiel并不介意成为聚光灯下的焦点,并享受了几年把他描绘成一个投资天才的公众形象(虽然有些另类)。2015年前后,情况发生了转变,似乎是受到两件事的推动:名人八卦网站Gawker和特朗普。媒体嘲笑他是导致Gawker网站倒闭的诽谤案的幕后推手。(该新闻博客网站在2007年揭露了Thiel是同性恋,让后者大为光火。)2016年初,在共和党的保守支持者支持特朗普之前,他就宣布支持特朗普参加总统竞选,这让有关他的新闻头条变得更加黑暗。那一年,Thiel向支持特朗普的超级政治行动委员会捐款100万美元,向共和党全国委员会捐款20万美元。这引发了媒体和Thiel的同行对他的广泛批评。后者之一就包括Netflix创始人里德黑斯廷斯(Reed Hastings),他同时也是Facebook的董事。据《纽约时报》(New York Times)报道,他在一封电子邮件中告诉Thiel:“我对你支持特朗普当我们的总统感到很困惑,对我来说,这已经从‘不同的判断’变成了‘错误的判断’。”
特朗普赢了,Thiel却退出了公众视野,虽然他对这位第45任总统的支持没有太大的动摇,并且他在特朗普的白宫的活动也足够频繁。但对Facebook来说,特朗普的胜利代价高昂。从特朗普当选到今天,你可以追溯到一条该公司被内容审核的争议和其他问题所吞噬的相当直接的路线,这在去年的告密者泄密事件中表现得非常明显,并且这些事件充满了矛盾和复杂性,最明显的事实就是,Facebook(Thiel帮助创立的公司)需要将特朗普(Thiel帮助当选总统的人)从其平台上禁止。
如果没有Thiel的直接表态,我们不可能确切知道为什么他认为自己应该在现在离开Facebook,而不是在2016年之后或上次总统选举之前。或许Facebook驱逐特朗普(他的伙伴)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又或许,这只不过是在共和党失去国会和总统职位之后,Thiel觉得现在是时候给它踩油门了。(Facebook也没有说太多。扎克伯格在宣布Thiel离职的声明中表示:“Peter一直是我们董事会中一名有价值的成员,我对他为我们所做的一切深表感谢。”)
据《Trump World》的两名消息人士透露,显而易见的是,在特朗普入主白宫后的这些年里,Thiel在保守人士圈里的知名度大幅上升。在这个圈子里,对特朗普的忠诚是必须的,而共和党超级富豪谢尔登·阿德尔森(Sheldon Adelson)的死给这个圈子留下了一个影响力真空。
“他是一个如此深刻的思想家和战略家,他的思想比大多数人领先20年,”创业公司投资者、史蒂夫·班农(Steve Bannon)的前助手Darren Blanton说。“Peter Thiel一心想让美国重新成为一个伟大的国家。”
为了实现这一目标,Thiel正在资助像J.D. Vance这样的人,后者正在竞选俄亥俄州的参议员席位。Vance的想法与Thiel的非常相似。Vance第一次见到Thiel是后者在耶鲁大学一次演讲的时候,Thiel认为常春藤盟校(就是他和Vance都上过的那些学校)并没有帮助学生充分发挥他们的潜力。2017年,Vance开始为Thiel的Mithril Capital投资基金工作。三年后,Vance从Thiel等人那里为自己的基金Narya Capital筹集了近1亿美元资金。“Narya”也这个名字和Thiel的许多公司一样,都是取自《指环王》(Lord of the Rings)一书。Vance和Thiel还都投资了右倾的视频平台Rumble。他们的政治诉求和他们资金一样保持着一致:以美国为中心的外交政策,更少的政府开支和更严厉的移民政策。
在下一届大选之前,Vance正在为共和党的初选进行激烈的竞争。一位竞争对手在俄亥俄州的电视上播放了Vance批评特朗普的一些旧推文的广告。Vance后来删除了这些推文,试图和Thiel和特朗普站在一边。最近,他还利用Twitter为他和Thiel主持的一顿价值10,800美元的晚餐做广告。
还有Masters,就像特朗普可能会说的那样,他似乎直接从中央选拔赛中脱颖而出,成为了一名Thiel支持的候选人。与Vance、Thiel和特朗普一样,Masters倾向于更严格的移民规定和更少干涉主义的外交政策。和Thiel一样,他也100%支持特朗普再次参加总统竞选,并在一月份发了这样一条推文:
和Thiel一样,他也迅速抓住了新兴技术的前景。Thiel创办的PayPal有着最早的数字货币,Masters则善于利用NFT。去年12月,Masters以5,800美元一个的价格出售了一批限量版NFT;这些NFT是《从零到一》(Zero to One)的数字收藏版。《从零到一》是他与Thiel在2014年合著的一篇关于初创公司的论文,虽然广受欢迎,但写得相当抽象。除了NFT,买家还将获得独家邀请,参加由Thiel和Masters主办的派对,并进入一个私人的Discord小组。他总共卖掉了99份NFT,筹集了57.4万美元,这也是全美第一个将NFT用于政治的事例。
将特朗普主义与加密货币相结合是他们赢得了James Koutoulas的原因之一,这位对冲基金经理出席了Thiel在迈阿密主办的募捐活动。“我们这个国家缺乏深思熟虑的加密货币监管......这是一个真正的问题,”Koutoulas说。“为了让美国继续成为金融领导者,我们需要找到一条使加密代币和NFT合法化的途径。”
现在要知道Vance和Masters是否会获胜显然还为时过早,毕竟在过去几年里,并不是每一位Thiel支持的候选人都取得了胜利。去年,他花钱最多的人输了:Chris Kobach竞选参议员失败,100万美元付诸东流。(作为堪萨斯州的州务卿,他制定了一些全美最严格的选民登记法。)在华盛顿州,Thiel给州长候选人Loren Culp的捐款要少得多(2,900美元),后者的竞选活动也出现了螺旋式上升。在失败后,Culp以特朗普的方式做出了回应,即起诉所谓的选举违规行为。诉讼没有获胜,但他的新努力——对众议员Dan Newhouse的初选挑战获得了特朗普的支持,Newhouse是1月6日国会山事件之后投票支持弹劾特朗普的为数不多的共和党人之一。
向Vance和Masters提供2,000万美元的政治献金可能足以使参议院落入共和党手中,这对左派来说是非常可怕的局面。Thiel的支出让民主党人感到不安,因此他们正在四处寻找自己的金主。但Salesforce的首席执行官马克·贝尼奥夫(Marc Benioff)仍在作壁上观,这是他在2018年收购《时代》(Time)杂志后许下的誓言。LinkedIn的雷德·霍夫曼也只贡献了Thiel大约十分之一的政治献金,这引发了人们对他是否对2020年在拜登总统身上投入巨资的结果感到满意的猜测。(贝尼奥夫和霍夫曼对此都不愿置评。)
“在共和党阵营中,很难有比Peter Thiel更精明的捐款人了,所以我确实认为,一个无拘无束的Peter Thiel是我们需要非常、非常需要担心和非常警惕的对象,”加州民主党高级工作人员和筹款人Cooper Teboe表示。不过他预计该党最终会团结起来:“我认为这种担心不会得不到回应。”
但是就目前而言,如果你和Peter Thiel坐在泳池边,你就可以清楚地听到右翼人士清晰且资金充足的反对答案。
译 Vivian 校 李永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