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办公家具公司Branch的CEO Greg Hayes如何努力,一个集装箱里也只能装下这么多桌椅。就连他专门雇来把产品包装这里缩小一点,那里缩小一点的顾问也说,他们已经尽力了。由于Branch在中国的工厂发货到美国的运费在飙升一年后仍居高不下,Hayes不得不将客户的价格提高了约20%,虽然他并不情愿这么做。
这家总部位于纽约的公司希望,它在不得不再次提价之前能减少一些开支。Branch已经承担了一半的高成本。Hayes说:“我们的想法是,在短期内先承担一些,这种情况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但问题是,我们这么说已经有一年了。”
随着工厂和物流公司继续被新冠疫情引起的封锁所困扰,消费者需求激增引发的全球供应链混乱并没有结束。许多公司表示,他们现在的主要困扰是支付天价的运费和在被封锁的港口因交货延误而引发的一系列费用。近几个月以来,这些成本的上升已经影响到消费者,推动美国的通胀率升至40年高点。许多公司警告说,如果运费不降下来,它们将不得不把价格推向更高。
尽管工厂生产已基本恢复正常水平——中国制造业中心深圳上周摆脱了因新冠疫情而造成的短暂封锁——但成品的运输成本却没有恢复正常。根据在线货运市场Freightos的数据,从亚洲到美国西海岸(美国最繁忙的港口所在地)的运费几乎是一年前的三倍,是两年前的10倍,每个集装箱的运费约为1.6万美元。
这为航运公司带来了繁荣期,也让它们在去年获得了创纪录的利润。作为世界上最大的船运公司之一,马士基表示,由于运费上涨,他们去年的利润激增至180亿美元,是前一年的6倍。虽然马士基自身也面临着一些成本上升的问题,但其毛利率仍然达到了32%,是上年的三倍。拜登政府现在把目标对准了这些航运巨头,称由于缺乏竞争,它们可以利用需求飙升的机会推高价格,从而导致从杂货、玩具到鞋子等所有商品的通胀。
“我认为我们将看到海运运费回归到正常水平,但它们的下降不会像上升时那样剧烈,因为航空公司想要试图保持价格不变,”处理国际海运订单的E2open公司CEO Michael Farlekas说。
不仅仅是运费。美国企业还面临着其他费用的攀升,比如港口费。当他们的集装箱在码头停留数日或数周,这些费用就会产生,即便这些企业是由于港口的拥挤和混乱而无法移动它们。为了激励企业加快货物运输速度,以便为即将到来的货物腾出空间,美国几个港口最近几个月纷纷宣布,将对滞留时间过长的集装箱提高收费。
肯特自行车公司(Kent Bikes)的CEO Arnold Kamler表示,由于一些他无法控制的原因,他经常会遇到时隔5天或10天都无法取回自己的集装箱的情况。一个集装箱在洛杉矶或纽约的港口停放一天,他就要支付200至300美元,而之前的价格是30美元。上个月,他为这些费用支付了30多万美元。“这简直是敲诈,”Kamler说,他的自行车产品在沃尔玛和塔吉特出售。“如果不给码头调度员付钱,他就会拒绝让你的卡车来接货。”
Branch的CEO则将责任归咎于卡车司机短缺,称这是其货物经常在港口延误的原因。Hayes说:“我们每天都会在港口费用上浪费几千美元。”过去,该公司甚至对150美元的滞留费也会进行标记和调查,但他们现在认为,为每个集装箱支付1,500至2,000美元都算一种胜利。这笔费用的确不菲,因为Branch现在每天运送两个集装箱(每个集装箱可装400把椅子,或500到600张桌子),而在2020年每月只有两个集装箱。Hayes估计,该公司在过去几个月已经为这些费用支付了50万美元。
今年2月,美国国会议员提议立法监管“有害的”港口费用。然而,有迹象表明,这些费用有助于消除集装箱的阻塞。据拜登政府称,在收费上调后的几个月里,洛杉矶和长滩港口停靠在码头上超过9天的进口集装箱数量下降了60%。
网上家具零售商Article的CFO Nick Bozikis说,无论如何,更高的运输成本现在已经被计入了新产品的价格。Article目前暂时不打算全面上调所有产品的价格,因为该公司希望供应链中断是暂时的,且将在今年下半年消失。但这并不能保证。“我们有自己的预测。如果这些预测被证明是错误的,那么在某个时候,我们将把价格视为一种杠杆,”Bozikis说。“从我们的角度来看,这在财务上非常具有挑战性。”
与此同时,各公司正试图在每艘集装箱船上装载尽可能多的货物。玩具公司Basic Fun的CEO Jay Foreman现在把他公司生产的14英寸爱心熊的包装都改成了塑料袋,供亚马逊等在线零售商出售,这样他就能在一艘集装箱船上装进三倍数量的爱心熊。Foreman说,他还发现,通过去掉包装盒上的纸板衬底,他可以在一个集装箱里多装10%的Tonka 垃圾车玩具。这为他在每个集装箱上至少节省了1,000美元,另外还将他的包装成本从每个玩具1美元减少到仅35美分。这样一来,虽然它们在沃尔玛和塔吉特等零售商的货架上看起来没那么高档,但是也没办法。
Branch更是成功地将其办公桌的包装缩小了两英寸,并将椅子挤进了更窄的平板包装盒中。但包装顾问们的努力至此已经达到了极限。“他们以各种可能的方式重新设计了我们的椅子,”Hayes说。“他们已经无法再设计出一个更小的包装盒了。”
产品的体积越大,就越难让这些数字发挥作用。肯特自行车公司的Kamler表示,一个集装箱最多只能装下300辆山地车,他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它装下更多。随着成本的上升,他把每辆山地车的价格从150美元提高到了250美元,并说服了他的长期零售合作伙伴,让他们相信他别无选择。但即便如此,他的利润率也还是较低,这么做对现金流的影响也是残酷的。“我不得不向银行借更多的钱来支付海运费用,”他说。“自行车的利润率没有那么高。”
多年来,美国企业一直在谈论将制造业务从中国转移到其他地区,并在离消费者更近的地方建厂。这些企业选择中国是因为中国的劳动力成本较低。2014年,肯特自行车公司在南卡罗来纳州开设了一家工厂,生产一系列“美国制造”产品。新冠疫情期间,该公司看到了减少开支和物品装船延误的额外动力,从而加快了将15%的生产业务转移到北美的计划。旗下拥有Gap、Old Navy和Athleta的Gap Inc.也表示,它正在加快其在墨西哥和中美洲的近岸外包业务。
不过,这种转变将进行得较为缓慢。供应链咨询公司Seraph的创始人Ambrose Conroy说:“在中国制造商品是一种劳动力套利行为。要做到这一点,物流成本必须很低。现在,物流成本变得很高,劳动力成本也很高。整个模式已经被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