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调血统的“回归法”

伊戈尔·布克曼（Igor Bukhman）和他的兄弟德米特里（Dmitri Bukhman）在俄罗斯的沃洛格达市（Vologda）出生和长大，并在那里建立了自己的公司Playrix。如今，该公司已经成为了世界上最大的手机游戏开发商之一，为两兄弟创造了约162亿美元的财富。

大约十年前，两人决定离开俄罗斯。幸运的是，由于拥有犹太血统，他们可以通过以色列的“回归法”（Law of Return）获得该国的公民身份。“如果你能证明自己是犹太人，事情就很简单了，而我的父母都是犹太人，” 伊戈尔·布克曼表示。于是，他们在2016年搬到了以色列，接着又在2020年搬到了伦敦。

和布克曼兄弟一样，不少出生在俄罗斯的亿万富豪都利用了“回归法”，也就是所谓的“阿利亚法”（Aliyah）。它允许任何犹太人或任何能证明自己至少有一个犹太裔祖父母的人自动获得进入以色列境内的资格，并得到以色列护照。

通过在早期投资Facebook和推特而积累了约73亿美元财富的尤里·米尔纳（Yuri Milner）也是这么做的。其发言人列奥尼德·索洛维耶夫（Leonid Solovyev）称，米纳尔于1999年以这种方式获得了以色列公民身份，因为他的父亲是乌克兰裔犹太人，母亲是俄罗斯裔犹太人。

索洛维耶夫说，米尔纳想要以色列护照的“主要原因”是自己的“犹太血统和对犹太文化强烈的个人情结”。2005年，米纳尔和家人搬到了以色列，他的两个女儿也在那里出生。目前，米尔纳在旧金山工作。

《福布斯》的调查显示，在111名于俄罗斯出生的亿万富豪中，有超过40%的人至少拥有另一个护照，而有6%的人拥有两个或两个以上。在35个被制裁的俄罗斯亿万富豪中，有近一半拥有双重国籍。

以色列护照是在俄罗斯出生的亿万富豪中最常见的第二护照，至少有11人持有，超过英国（5人）和马耳他（3人），但少于塞浦路斯。ciqian，有15名俄罗斯亿万富豪通过塞浦路斯的“黄金护照”机制或者至少200万欧元的投资获得了该国的公民身份。

律师业务量激增25倍

俄乌战争给以色列的公民身份计划蒙上了一层阴影。在最引人注目的俄罗斯被制裁富豪中，有三名是以色列公民：阿尔法银行（Alfa Bank）联合创始人米哈伊尔·弗里德曼（Mikhail Fridman）和格尔曼·汗（German Khan），以及罗曼·阿布拉莫维奇（Roman Abramovich）。

拥有切尔西足球队的阿布拉莫维奇是三人中最知名的。此人之前持有西伯利亚石油公司（Sibneft）的大量股份，然后在2005年以131亿美元的价格将这些股份卖给了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Gazprom），并因此而发家。

2018年，阿布拉莫维奇获得了以色列护照。今年3月，在受到英国政府制裁几天后（他还受到了欧盟、加拿大、澳大利亚和瑞士的制裁），有人看到他出现在以色列国际机场的贵宾休息室。在俄乌冲突中，以色列基本上保持中立，尽管它收容了数千名乌克兰难民。

以色列吸引的不只是亿万富豪的关注，似乎还有更广泛的俄罗斯富裕居民群体。专门从事“回归法”的以色列律师Eli Gervits告诉《福布斯》，他的律师事务所现在的业务量是俄乌战争前的25倍，这个增幅甚至比俄罗斯占领克里米亚之后还要大。

“几乎所有接近我们的人都不来自乌克兰，也不来自俄罗斯，而是来自莫斯科。”这体现出了来自莫斯科商人的咨询正在激增。

“我觉得未来两年俄罗斯人在商界的生存会很艰难，”David Angel表示。他在以色列城市特拉维夫（Tel Aviv）经营着一家律师事务所，帮助世界各地的人移民到以色列。“当然，那些犹太人会想要来以色列，他们会发现自己更容易处理这个问题。”自俄乌战争开始以来，他的客户数量激增了500%。

虽然不在制裁名单上，但米哈伊尔·普罗霍罗夫（Mikhail Prokhorov）显然也在寻求此类护照，而这位镍矿大亨直到2019年还拥有NBA布鲁克林篮网队。

以色列媒体Ynet报道称，普罗霍罗夫在本月早些时候乘坐私人飞机抵达以色列，并通过“回归法”提交了获得以色列公民身份所需要的文件。普罗霍罗夫和以色列政府没有回应《福布斯》的多次置评请求。

“以色列不是逃避制裁的避风港”

在某种程度上，以色列国籍正变得更有吸引力，因为最近获得其他地方的国籍正变得更加困难。

多年来，有钱有势的人可以通过所谓的“黄金护照”机制有效地购买欧盟公民身份，因为该机制会把公民身份授予任何愿意投资一定金额的人。

然而，自俄乌战争爆发以来，欧盟委员会（）不断施压，这使得至少有三个国家取缔了这类护照。

保加利亚议会投票通过了法律修改，从而终结了“投资50万欧元便可获得公民身份”的机制；马耳他暂停了针对俄罗斯人和白俄罗斯人的“黄金护照”项目，其之前要求最低投资75万欧元，而且据报道，马耳他正在考虑完全终止该计划。另外，塞浦路斯也已经吊销了八名俄罗斯寡头及其所有家属的护照。

与其他需要数年才能获得的护照不同，以色列护照通常只需要几周到几个月的时间就能获得，不过Eli Gervits说，由于战争的原因，所需时长一直有波动。

一旦个人向以色列内政部证明了自己的犹太血统，他们就会立即获得签证；一旦这个人能够到达以色列，就可以拿到护照（如果有私人飞机，那显然会有所帮助）。

值得注意的是，以色列不会因为申请人有政治敏感性而拒绝申请。根据“回归法”，被拒绝进入以色列的唯一理由是，有犯罪记录、传染病或恐怖主义史。

“回归法中没有不让犹太寡头获得以色列公民身份的条款。” Eli Gervits强调，该法案是在70多年前大屠杀之后制定的。“当时没人想到寡头，没人想到俄罗斯和乌克兰之间会有战争。”

除了护照，以色列国籍还为亿万富豪们提供了其他好处。以色列的新移民可以获得10年的免税期，不必申报和缴纳在国外取得的收入。此外，以色列没有制裁法律，这意味着没有具体的法律程序来实施来自其他国家的制裁。

然而，以色列领导人强调，该国不会被用作富人逃避制裁的避风港，并设立了一个专门的工作组来“处理制裁带来的影响”。

“以色列国籍不是逃避制裁的办法，” Eli Gervits说。

“拯救犹太难民是义务”

其他国家，如西班牙和奥地利，也有类似针对犹太血统的通道。2015年，葡萄牙通过了一项法律，赋予15世纪晚期被驱逐出伊比利亚半岛的西班牙裔犹太人的后代申请公民身份的权利。最近，该法一直受到关注，而这也是阿布拉莫维奇在2021年4月获取欧盟护照的方式。

然而，关于阿布拉莫维奇与西班牙裔的关系问题在葡萄牙引发了强烈反响（阿布拉莫维奇是一个常见的德裔犹太人姓氏，但不是西班牙裔），该国政府对其申请展开了内部调查，逮捕了帮助阿布拉莫维奇入籍的拉比，还修改了让其获得公民身份的法律。波尔图市表示，将不再与葡萄牙政府合作，为申请提供认证，而阿布拉莫维奇的拉比恰好是该市犹太人社区的领导人。

“罗曼阿布拉莫维奇彻底毁了我们的生意，”律所Decker Pex Ofir & Co的合伙人兼以色列移民法专家迈克尔德克尔（Michael Decker）表示。“因为他，我们失去了和葡萄牙公民身份相关的所有生意。因为他和其他人的原因，以色列当局感到不安，他们试图让获得公民身份变得更难。”

迈克尔德克尔说，以色列现在正迫切要求证明“回归法”的申请人将实际生活在该国，尽管他表示这“没有任何意义”，因为这几乎无法证明。

被制裁的俄罗斯亿万富豪逃往以色列等国家的能力引发了大量反对。虽然承认“想要拥有第二本护照背后存在着合法理由”，但来自透明国际（Transparency International）的Eka Rostomashavili认为，一些因与克里姆林宫有关系而被制裁的亿万富豪“拥有欧盟护照，因为他们可能不想生活在自己帮助制造出的混乱里。”

迈克尔德克尔说，即使俄罗斯富豪面临着更大的压力，但他们完全被以色列拒之门外的现实风险也不存在。该国政府可能会采取一些措施来增加获得护照的难度，比如更加强调居住要求，但不会因为政治关系或背景而拒绝申请护照的人。

“恰恰相反。如果你处于政治危机中，以色列应该是世界各地犹太人的安全港。对以色列来说，对犹太难民见死不救是违宪的，这是我们的义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