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库班一打开他的手机邮箱,一封接一封的邮件就开始充斥着屏幕。“不要、不要、不要......”他一边说着,一边几乎想都不想就把每个邮件都扔进了垃圾箱里。
先是一封标题为“绝望的请求”的邮件,删除;接着是一封关于他正在推动的一个加密货币资产项目的邮件——在这个项目中,库班同意购买世贸中心其中一位建筑师的图纸的数字版权,并计划将其转变为NFT。他眯缝着眼睛看了看这封邮件,字体太小了,那就下一个。终于,他看到了一位有抱负的企业家发来的一封邮件,并第一次展现出了仁慈:“我喜欢这些家伙,我要留着他们以后有用。”
现实生活中的库班和他在《创智赢家》(Shark Tank)中扮演了11年的角色——或者从电视剧集的角度看,13季——没有太大区别。在做出快速判断之前,他会至少简短地听取每个人的意见;他的个人电子邮箱是公开的(mcuban@gmail.com),他也会点开发给他的每一封邮件,即便它们是骗局、垃圾邮件或推销活动。为什么?因为没法控制自己。“对我来说,这是我参加的一项比赛,而我已经很擅长此道了。就算到了110岁,我也还是会回复邮件。”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这位企业家已经创办了十多家公司,从1983年的软件分销公司MicroSolutions开始,一直到他2022年1月创办的公益性公司Cost Plus Drugs,而后者致力于降低处方药的价格。1999年,当互联网泡沫达到顶峰的时候,库班以57亿美元的价格将网络体育广播公司Broadcast.com卖给了雅虎(几年后,雅虎关闭了这项服务)。目前,库班已经向加密货币投资了至少2,500万美元(包括最初被视为笑话的狗狗币),并入股了至少400家初创公司,其中很多都是通过《创智赢家》投资的。
库班的一些押注还算成功,有些则已经暴雷了,可即使过了20多年,Broadcast.com仍然是他拥有46亿美元财富的主要原因。Broadcast.com不是库班创立的,而是由克里斯·贾布(Chris Jaeb)于1992年创立的;三年后,库班和他的大学好友托德·瓦格纳(Todd Wagner)加入了这家公司,后者也因为Broadcast.com成为了富豪。据估计,Broadcast.com的出售为库班带来了税后11亿美元的收益;第二年,他便花了2.8亿美元购买了NBA达拉斯小牛队(如今更名为达拉斯独行侠)的多数股权,并又一次获得了丰厚的回报。据《福布斯》估计,库班持有的85%的球队股份几乎占了他财富的一半,价值22亿美元。
“我明白没有人应该拥有这么多财富,但现实情况就是如此。”库班说,“我尽力而为了,我一点也不为此感到内疚,我是拼了命才达到现在的状态。”
库班是少有的似乎真正在享受财富的富豪。年轻时,他在达拉斯买了一幢庞大的豪宅,并在纽约市的中央公园西路买了一套公寓,还弄了一架私人飞机,“像摇滚明星一样”周游世界和开派对;而最近,他又在《创智赢家》和推特(他在那里有880万粉丝)上大肆发表建议、为陌生人买酒,并对任何愿意倾听的人侃侃而谈。
如今,库班仍然会把钱花在有趣的东西上。比如,他最近买下了人口为零的德克萨斯州野马镇,作为对一个即将去世的朋友的礼物(“这算是他的大型资产”),并将他的另一个朋友任命为该地镇长。库班曾想过用真人大小的机器恐龙填满这座鬼城,而这个想法来自《创智赢家》的一位企业家,但这后来被认为不切实际。对于其他想法,库班也来者不拒,只要发电子邮件给他就行。
和机器恐龙相比,库班的新制药公司Mark Cuban Cost Plus Drugs的严肃程度截然不同,他将其定位为遏制处方药价格飙升的“药方”。自9个月前创立以来,Cost Plus Drugs就为大约350种不同的仿制药提供了大幅折扣。在当地的CVS药店里,降低胆固醇的药物Generic Crestor每月用药的价格是151美元,与329美元的品牌药相比,这已经是一个很大的折扣了,可库班的售价是4.8美元。糖尿病药物Glucophage也是如此,这种仿制药在CVS的售价为20美元,而在Cost Plus Drugs的售价为3.9美元。还有抗抑郁药Zoloft的仿制版,CVS卖50美元,Cost Plus Drugs卖4.2美元。
库班之所以能提供如此低廉的价格,是因为他绕过了制药行业的许多中间商,包括从事价格谈判的药品福利管理者(PBM)(这是一个庞大而不透明的行业,市场领导者CVS Caremark在2021年实现了1,530亿美元的销售额)。库班的做法是,直接从这些药物的生产方那里购买,付给其足够的、让其觉得值得的报酬,然后在网上以15%的固定加价出售,外加8美元的运费和其他费用。
这并不是一个全新的想法,沃尔玛和好市多也做过类似的尝试。但也许是因为他有名气,库班正在迅速获得关注度。目前,Cost Plus Drugs已经宣称拥有超过100万名客户,并表示业绩正以每周约10%的速度增长,从而有望在2023年实现盈利。对于该公司的收入,库班一反常态地守口如瓶,但据《福布斯》估计,Cost Plus Drugs在前九个月里的销售额至少达到2,500万美元。
库班指出,这是他第一次把自己的名字用在公司名字里,而且他已经在这家公司身上投资了近1亿美元。他说,他对这个想法非常投入,愿意“不惜一切代价”。用他自己的话说,这是一种“遗产。如果我们做对了,这将是我做过的最有影响力的事情。”
他还坚称自己将退出其他项目,以专注于Cost Plus Drugs,他甚至在考虑退出《创智赢家》。“我有点想离开。没有我,这个节目也会活得很好。”
朋友和家人都会用同样的话来描述库班:他是一个天生的企业家。库班在宾夕法尼亚州匹兹堡的郊区Mount Lebanon长大,父母都是工人阶级,他是三个儿子中的老大,从小就因为有着持续不断的赚钱计划而让人刮目相看。
“他总是在做事情,总是为了赚钱而忙碌。”经营着库班旗下的娱乐资产的弟弟杰夫(Jeff)说。这些娱乐资产包括电影发行公司木兰影业(Magnolia Pictures)。在宾夕法尼亚州的印刷工人罢工期间,库班在天还没亮时就起床,然后开车130英里到克利夫兰去买报纸,并带回家销售。
随着年龄的增长,库班越来越有野心。作为印第安纳大学即将升入大四的学生,他以乞求的方式借了足够的钱——甚至动用了自己的学生贷款——买下了一家当地的酒吧,Motley's Pub。正是在这个酒吧里,他遇到了未来在Broadcast.com的合作伙伴托德·瓦格纳,但该酒吧后来因为未成年人的饮酒问题而被迫关闭。今年8月,库班回到了这个酒吧(现在叫Kilroy's on Kirkwood),并在为顾客买了100杯酒后留下了1万美元的小费。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要么会成功,要么会破产。”从幼儿园起就认识库班的杰里·卡茨(Jerry Katz)说。
32岁时,库班以600万美元的价格将MicroSolutions卖给了早期的在线服务公司CompuServe,并由此成为了百万富豪。之后的他决定退休,但没有持续太久。1995年,网景公司上市,他和托德·瓦格纳便收购了Broadcast.com。当时,该公司的名字为AudioNet,正努力寻找提供外地体育实况转播的途径,甚至尝试使用短波广播,而库班和托德·瓦格纳把这个想法搬到了互联网。随着Web 1.0的火热,Broadcast.com创下了有史以来最好的IPO记录,上市首日市值达到10亿美元,是其320万美元销售额的300多倍。一年后,它被卖给了雅虎。
对于泡沫,库班有着敏锐的辨识力。他和托德·瓦格纳得到的报酬是雅虎股票,但前者建议的一个聪明做法是,两人通过“上下限期权”(Collar)策略来限制股价上涨时的收益,以及股价暴跌时的损失,而库班也欣然承认,这正是他的时来运转。“运气是每个人成功的重要组成部分。”
从那以后,库班和托德·瓦格纳在包括小牛队在内的多个项目上都有过合作,而后者的财富约为18亿美元。他认为,库班一路走来,背后不仅仅是运气。“我认为马克一直有一种能力,现在仍然有,那就是他能看到周围角落里的情况。我认为马克是我认识的最聪明、最有准备的人。”
虽然库班很爱钱,但他可能更喜欢出名。2004年,他参与了电视节目《恩人》(The Benefactor),这是美国广播公司(ABC)对由特朗普主持的真人秀《学徒》(The Apprentice)的回应。在这个节目中,有16名选手争夺库班提供的100万美元奖金。不过,该节目在播出一季后就被砍掉了。后来,特朗普写信给库班,就后者“可怕”和“尴尬的”努力进行了安慰,还说“如果你决定再做一个节目,请给我打电话,我很乐意伸出援助之手。”后来,库班迎来了新的希望:他遇见了制片人克雷·纽比尔(Clay Newbill),正是此人把库班招进了《创智赢家》。2009年时,库班没有参加该节目的试播集,但在2011年的第二季中作为“客座导师”加入。自那以后,他在每一集都会现身。
“从某种程度上说,每个人都想成为名人。”库班说。另外,他还以真实身份出现在了几十部电视节目和电影中,包括《明星伙伴》(Entourage)和《神烦警探》(Brooklyn Nine-Nine)。
和其他好莱坞类型的人一样,库班已经迷上了NFT,甚至还拥有了一个CryptoPunk(第869号,目前价值95,000美元)。他是NBA Top Shot的重要支持者,甚至创立了NFT平台Lazy.com,在那里展示自己的个人收藏。2021年3月,达拉斯独行侠队成为了第一支接受狗狗币作为支付形式的NBA球队——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尽管这种加密货币自去年以来暴跌了90%,但它仍然被球队所接受。对库班来说,这是一个很大的转变,毕竟他早在2019年就打趣说,自己“宁愿要香蕉”,也不愿要比特币。
去年10月,达拉斯独行侠队与Voyager Digital签署了五年的合作协议,后者是美国增长最快的公开交易加密货币经纪商之一。然而在那之后,Voyager Digital的价值蒸发了99%,并申请了破产,这使得一群客户起诉了库班,称他的欺骗性背书让普通投资者向该平台投入了50亿美元(现已冻结)。库班不愿对这起诉讼置评,只是说这不会阻止他推广加密货币。
不管是对库班,还是对Cost Plus Drugs的联合创始人亚历克斯奥什米扬斯基(Alex Oshmyansky)来说,该公司的创立和发展都是酝酿了数年的结果。亚历克斯奥什米扬斯基是一名来自科罗拉多州的放射科医生,他和一些医生朋友在2015年就提出了以生产成本来出售非专利药物的想法。对于这个想法,医生们将其视为非营利性质,并花了三年时间来寻找资金。“我们做得一塌糊涂。除了我自己投的钱,一分钱也没筹到。”投资了20万美元的亚历克斯奥什米扬斯基说道。于是,他在2018年改变了方向,重新注册了一家公益公司,这意味着他可以把药店作为企业而不是慈善机构来运营。就在这时,库班加入了。
库班最初的投资很少,只有约25万美元,但随着公司在克服监管障碍和说服犹豫不决的制药商参与等方面取得进展,他逐渐加大了投入。他们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才说服第一家制药商——总部位于新泽西州的Amneal Pharmaceuticals——同意为Cost Plus Drugs生产药物。起初,Cost Plus Drugs只提供三家制药商的100种药品;如今,它已经与20个生产伙伴进行合作,每个月会增加约100种新药。
除此之外,Cost Plus Drugs还计划生产自己的药品,而它在达拉斯的耗资1,100万美元、占地2.2万平方英尺的生产设施将于11月开业。这个全机器人工厂被设计成了一个“灵活”的设施,可以把生产快速转向公司无法从其他制药商那里获得的任何药物。
尽管Cost Plus Drugs有很多优点,但它也有一些局限性,比如它不接受保险,也不出售依然受专利保护的药物,包括修美乐(Humira)和降糖药Trulicity等畅销药物。“我们的目标是成为低成本的药物供应商。当我们有自主品牌药物时,我们会让很多人大吃一惊。我觉得人们对我们还不太了解……他们低估了我们的能力。”
除了制药业,库班还在考虑介入高等教育,而这是另一个颠覆时机已经成熟的行业。“有一件事我永远不会做,那就是给学校捐钱,因为他们只会把钱拿去盖楼。”他认为,更好的方法是让大学精简到只具备基础设施的程度,跳过“漂亮的宿舍”、高级餐厅、攀岩墙和一级联赛运动,专注于招聘最好的老师和保持低学费水平。
从本质上讲,库班不是一个悲观主义者,但“有一件事”让他感到失望,那就是美国政治。他不赞成给富豪加税,并认为需要彻底改革选举过程。“我想要摧毁两党制。”他说,“对我来说,那是万恶之源。”他曾认真考虑过参加2020年的总统竞选,但在由他委托开展的一项全国民意调查中,他的支持率不到25%,于是决定放弃。
四年前,库班六十大寿,而他的生日宴会就如人们想象中的那般盛大。一群朋友和名人——包括他在《创智赢家》的同僚,以及歌手詹妮弗·洛佩兹(Jennifer Lopez)和她当时的未婚夫、前纽约洋基队球星亚历克斯·罗德里格斯(Alex rodriguez)——都聚集在了库班名下占地2.4万平方英尺的达拉斯豪宅草坪上。史提夫·汪达(Stevie Wonder)和流行电子音乐组合“烟鬼”(Chainsmokers)也在现场进行了献唱。
在那天晚上宴会快结束的时候,库班走到了他儿时的朋友杰里·卡茨和托德·里德博德(Todd Reidbord)身边。“当时他已经醉到不行,但是非常开心。”托德·里德博德回忆道。“他搂着我们说,‘我不敢相信此时此景竟发生在了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