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高圣创始人陈明键在晨哨集团投决荟上,代表新医药组的发言)
100年前的今天,从1918年冬到1920年春,西班牙大流感把欧美折腾了三个来回,惊魂难定,道琼斯工业指数跌至最低谷69点。
至暗时刻,谁也没料到一次长达十年的大繁荣悄然降临:归功于汽车和电力两大行业的引爆,1929年,道琼斯工业指数爬上历史高点389点,史称资本主义的“镀金时代”。
历史倘若重演,未来十年将是大繁荣的“20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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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数人可能根本不相信有繁荣20这种好事,毕竟2020年闹心事太多了,单是外部大环境已经起了三大变化。
首先,中美关系回不去了。
中国再装孙子,美国也不信了,你低调,韬光养晦,已经没用了,别人认定你要当爷了,所以装孙子没有用了。
中美关系最好的时候是2013年,当时我在斯坦福胡佛研究所做访问学者,美国前国务卿赖斯和我面对面讨论,她形容中美是夫妻关系。投桃报李,时任国务院副总理汪洋在中美战略对话会上也谈到,中美是夫妻关系,要是闹离婚双方都损失惨重。
从那时的关系最顶峰,到现在闹离婚,不过七年光阴,真应了“七年之痒”。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中美从70年代建交,经历了30年的上升周期,现在坏也要坏上一阵子。
其次,今天很多人担忧科创板泡沫。
客观的说,我们没有那么多硬核科技,今天的科创板上市公司更多是矮子里面挑将军。虽然是从矮子里面挑将军,大的科学家、投资家,认为这些创新都小儿科,但它仍然给投资机构带来了足够高的回报。这就叫千金买马骨,用一定的泡沫把真的硬核创新培育出来,把伟大公司养出来。
美国2001年的互联网和生物医药泡沫之后,最后活下来的企业像苹果、亚马逊、安进、基因泰克等,都成了互联网产业和生物医药领域的伟大公司。
昨天看到阿联酋总理在打我们中国的疫苗,尽管我们的疫苗工艺陈旧,还是百年老方子——灭活疫苗,但毕竟是全球前三,在全世界人民心目中激起了很大浪花。
耶路撒冷一位诺贝尔化学奖得主,也是我们中以海德的董事,他说不敢出门,就等着中国的疫苗,说只有中国的疫苗安全,新的mRNA疫苗不安全。他是RNA转录机制的鼻祖,得了诺贝尔奖,还是相信老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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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来看看医药行业内的变化。
最大的变化是集采不断的深化。曾经有人认为“4+7”搞搞就完了,没想到是不断扩大的“4+7”,不断深化的“4+7”。这就和我们很多生物医药创新药企要求的回报产生了比较大的冲突。
今年PD-1医保价格就要降到一万美元以下了,很多单抗五百一千了,这种情况下,我们很多做生物创新的企业,他们的预期完全被打破了,接下来的创新还搞不搞?成了行业非常大的焦虑。
复星陈启宇先生提出,在中国的仿制药领域,有可能出现类似富士康的企业。
原因在于,药品集采不断,价格一降再降,成本一降再降,实际上是我们中国的仿制药企业变成制造业,辛辛苦苦让自己更辛辛苦苦。我们不能总是内卷,我们还得外卷,外卷到全球化,总在自己家里打是不行的。
原来我们温州做打火机的故事,可能会在医药行业出现。打火机的故事是这样的:一个村子里有两个做打火机的企业,在工艺、成本、样式上两家苦苦竞争二十年,最后全世界大的打火机厂都没有了,就剩他们两个。这说明,通过内卷化的竞争,带来了全球外部的效率。
现在谈突破创新,更多的是高端科技,诸如光刻机、量子计算机。但我们发现,在很多国计民生的小产品上,很多关键零部件还是被掐着脖子。昨天鱼跃集团的Lisa告诉我们,在疫情最紧张的时候,呼吸机的核心传感器被霍尼韦尔断货,特朗普发总统令说不能卖给中国人,只能卖给美国企业。鱼跃老板去登门拜访求爷爷告奶奶才弄回来一半货源。
这些不起眼的零部件,找不到国产厂家的,在小小呼吸机上有三十个左右。
所以,我们的创新不能只是紧盯着最前沿的、最耀眼的技术,这些在零部件、元器件上创新,“零创新”还没有得到投资者的足够关注。
另外,资本市场的变化也很有趣,并购套利的机会突然消失。过去上市公司收购非上市公司,买进来股票就涨,涨三五倍都算少的,一涨就是八倍、十倍。但现在一个并购,股票涨30%、50%都算是好的。
为什么会这样?就是因为在座的各位股权投资工作者辛辛苦苦工作,不断抬高了一级市场估值,导致一二级市场套利空间完全没有了。
我从96年开始干上市公司并购,现在失业了。我现在不和投资家坐一块儿喝酒,而是每天穿着白大褂进实验室动物房,跟科学家混在一起,就是想从底层找到一些突破型的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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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烧旺地,大灾之后必有大建。假如繁荣的十年悄然而至,我们有三个锦囊给大家。
第一是关于创新。健康的创新要“以终为始”,以终点作为起点。
创新不能有出生缺陷,比如专利有缺陷,就是大的出生缺陷;在应用场景有重大缺陷更不行,你觉得方法很好,但临床大夫不认可,这类创新出生的时候就带着缺陷,长得越大,越是巨婴。
医药创新有三新,指的是“新的靶点,新的平台,新的市场”。新的市场指的是医保市场。医药行业是最奇怪的行业,不是简单买卖双方决定产品和价格,买方(患者)不能选择产品,而是专家决定,买方也不付钱,而是医保买单。卖方是药厂,但销售药品的却是大夫,因此这个市场是一个高度复杂分裂的市场。
过去十年,医药行业的繁荣来自于医保,医保在过去十年里从两千亿到两万亿。未来十年的繁荣则来自于商业保险,尤其是创新药的繁荣肯定来自于商业保险。我们医保支付去年是两万亿,商业保险是七千亿,每年38%的速度增长,我想不到五年,就可能赶上医保。
医保就像是经济舱,是普惠性质的,它没有使命去支持创新。商保好比是商务舱,所以对创新药来说,要想拿回创新的红利,可能要把眼睛盯在商保上。
其次是耶路撒冷计划,吸引一带一路上的国家把真正硬核科技企业弄到科创板上市,把科创板变成一带一路的纳斯达克。我看到以色列一个13亿美金估值的医疗器械企业,曾经得过这个领域的诺贝尔奖—盖伦奖,解决脑胶质瘤和阿兹海默症,这家真正“0-1”科技企业在科创板至少三百亿人民币的市值。
我们今天有这么多的国有资本基金,这是有长远国家战略眼光的钱,他们现在越来越敢于承担风险,敢于投像信达这样没有盈利的企业。在一带一路突破型创新企业的引进上,未来国有资本应该成为有耐心的领投者。
最后需要看到的是,上世界二十年代最火的行业是汽车,本世界二十年代最火的要数Bio Tech。
在咱们苏州工业园区,水面以下横行霸道的是阳澄湖大闸蟹,在水面以上横着走的是一千多家新兴的生物医药公司。我们做投资的有一句话,不怕错过,就怕投错。但是现在投生物医药,很多人不怕投错,就怕错过。在股权投资市场,对于任何一个单个生物医药企业,都无法给出一个投对或者投错的答案,但是投资人能不能从被动试错换成主动推动的力量。
今天已经在香港B板和科创板上市的生物医药公司,90%都不是能跑到最后的千里马,明明股价有泡沫没有交投,但CEO还是普遍认为自己股价被低估了。殊不知,没有最低只有更低,当IPO的头汤已经喝完,越来越多的生物医药公司上市,马太效应会越来越明显,市场会给巨头越来越高估,对中小上市公司的所谓“低估”将长期存在。
十年后,全球医药行业十大公司世界可能会有五家是中国企业,哪五家会入选未来全球TOP10,靠的是两件事情,第一是研发和销售平台的建设,第二是联合重组。
国际医药巨头哪家不是靠联合重组跑出来的,如果说单靠信达、君实自我野蛮生长,相信10年后都达不到世界前十名。但是靠资本推动的整合是完全可以的。尤其是像中金这样规模的资本,像我们东方高圣这样的医药并购专家,就应该做世界最大生物医药企业的“催生婆”。
美国总统选举人投票结束了,辉瑞公司疫苗出厂了,这两大不确定性的事件都基本画上里句号。
冬至就要来临,在这个至暗时刻,我听见了繁荣的脚步声。
(本文经录音整理,由本人确认)